眼見快到了冬季,這鎮上的周屠戶的生意也興旺了起來。畢竟農人在辛苦了一年之後,總會願意割上兩斤肉回去,也好給家裏人嚐個鮮。隻是這豬卻是不大好弄,那富裕些的農戶自家裏多養的,早已被他收了過來;而那平常人家養的,卻是會留到過年的時候才做打算。所以愁得他幾日都沒能睡好,今日更是一大早就支起了攤子,隻盼著能有那山裏的獵戶弄兩隻野味來。
可都已經是日上三竿的時辰,周屠戶的案板上依舊是幹幹淨淨,連一絲血跡也無。不得不送走了好幾個來買肉的客戶後,正當他犯愁之時,一個清亮的聲音在他身側喚了他一聲。
周屠戶回頭一看,見喚他的人乃是個穿著緇衣的少女,像是那禮佛的子弟。可再一望去,卻會發現她的頭上偏偏又紮的是道髻,端的是不僧不道。
見這少女穿得不像有錢的樣子,周屠戶便沒好氣的甩甩手,說道:“去去去,今天沒肉了。”
那少女笑道:“我是來賣肉的,不知道店家收不收野豬。”
這少女正是顧音,她從淨慧師太那兒告辭之後,本打算在鎮上買些幹糧。可都到了店鋪門口,她才又想起自己身上沒有銀兩的事來。於是便又折了回去,在山裏獵了隻野豬,提到了鎮子裏來。而那道髻則是因為額發被那樵夫削掉了,不得不新換的發型。
周屠戶聽得有肉賣,先是一喜,複又狐疑的打量了下顧音,說道:“就你這風一吹就倒的樣子,別是來騙我的,還是叫你家大人來跟我說吧。”
顧音歎了口氣,稍稍側了下身子,指著地上的野豬說:“野豬已經在這兒了,不知道店家收還是不收。”
周屠戶見得野豬,兩眼直放光,哪兒會管顧音是怎麼弄來的,隻搓著手道:“你也別學那鎮上的夫子說話了,叫我老周就好。這野豬我肯定要了,姑娘你隻管開價。”說著他便不管顧音,自顧自的蹲下身,摸了一下那野豬,驚道:“嗬,居然還帶著熱氣,姑娘你怎麼弄來的啊。”
“自然是提過來的。”顧音說著,又問道:“這價格我倒是不知,還請店家開個價。”
周屠戶卻是未聽清顧音前麵那句話,隻掂了掂那野豬的前腿,笑道:“這豬正是貼膘得正好。這樣吧,我也不蒙你,給你個實在價,你看八兩銀子怎麼樣。”
顧音自是無可無不可的點了點頭。
周屠戶見顧音答應,自是大喜,急忙回屋裏捧出個瓦罐,撿了一把碎銀出來,細細的數了兩次後方遞給了顧音。
這筆買賣他可是大有賺頭,這八兩銀子的價是給那家養的豬的。若要是野豬,鎮裏的大戶喜歡,就能多賣出一倍的價格來。想到這裏,周屠戶複又抬起頭笑著說道:“姑娘你要是還有野豬,直管來我這裏就行了。”
“我就隻殺了這一隻。”顧音淡淡的說著。
“姑娘你就別蒙我了,這山裏的野豬哪兒是你一個小姑娘家家能弄來的。就是那有經驗的獵戶,也不敢說自己能弄來野豬。我看這是你家裏找到了什麼養豬的法子吧。”周屠戶將豬搬上了案板後,低下頭滿意的捏著那野豬肚子上厚厚的肉,隨口說著。
可等他再抬起頭來的時候,眼前居然一個人也沒有。嚇得周屠戶連忙掐了好幾下自己的大腿。見那案板上的野豬還在,便又喜滋滋的切起了肉來。
此時顧音已揣著銀兩到了那雜貨店門口,進去買了一些幹糧之後,便又重新上了路。
一路往北行去,天氣也日漸寒冷了起來。她就這樣時不時的賣點野味換取銀兩,也出了臨海領的邊境。
等那第一場雪花落下之時,顧音已經站在了西齊國最南端的城池之下。
仰望著和前世的建築有幾分相似的城門樓,顧音嗬出了一口熱氣,凝成的白霧在眼前飄動著,久久不能散去。
一旁站著的士兵不耐道:“那邊那個小姑娘你到底進不進城?”
顧音歉意的對著士兵笑了一下,走進了城內。
這西齊國的國力確實是要比臨海領強了許多,城內匆匆走過的行人裏,竟有將近一半是習過武的。而建築也多以上下層結構為主,和臨海領的以平房為主的城池比起來,自是顯得高檔了許多。
摸了摸袖口,顧音見剩餘的銀兩又已是不多,可她也不想再出城打獵,便起了用靈石換銀兩的心思。
問了路人之後,她便找來了這城裏最大的當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