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常寺卿尹智銘和太仆寺卿左鴻江,都在白蓮教造反前夕向這邊傳遞過書信。
雖然不知道書信的具體內容,但收件人分別是尹家商會和一些廣西省的官員。
恰好這些人,在白蓮教叛亂過程中,都為叛軍提供過幫助。
其中還有兩人,趕在白蓮教叛軍做大前夕,選擇了進京述職。
因為廣西丟失前,他們正好在京師中,所以不需要為廣西淪陷負責。
如果能把人抓來審問,想來應該……”
項星翰的話說了一半,他又咽了回去。
現在他是廣西地方部隊,不再是曾經威名赫赫的錦衣衛,無權去抓捕朝中命官。
哪怕掌握了對方的犯罪證據,也隻能走程序,向朝廷進行舉辦。
即便是如此,這個驚人的消息,還是把李牧嚇了一跳。
朝中官員私底下和白蓮教有聯係,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可勾結白蓮教造反,那就不一樣了。
尹智銘和左鴻江都出自江南士紳大族,還是永寧帝最信賴的親信,完全沒必要勾結白蓮教造反。
可現在查到的線索,又恰好指向了兩人。
一瞬間,李牧想到了黨爭。
他清楚的記得,白蓮教叛亂是清流擊垮閹黨的最大助力。
地方官上報,宦官在地方上橫征暴斂,引發了白蓮教叛亂。
永寧帝為了奪取權,都沒有派人複查,就直接把鍋丟給了閹黨。
當時看來,沒有什麼問題。
宦官禍害地方,引發民亂也不是沒有發生過,無非這次鬧的最大。
現在回想起來,裏麵的漏洞太多了。
剛造反的白蓮教叛軍,戰鬥力其實不怎麼樣。
前期攻打一些士紳的土樓,都要反複折騰好幾次。
攻占第一座縣城的時候,還是靠裏應外合,才能夠拿下來。
理論上來說,前期階段地方官是有能力,將他們撲滅的。
隻是這些人也沒有想到,白蓮教發展速度那麼快,居然兼並了省內戰鬥力最強的狼兵。
意識到情況不妙,再想努力進行補救,一切都已經晚了。
“調查到此為止,尹智銘和左鴻江都是陛下最信賴的人,在民間也有很高的聲望。
僅僅隻是一些嫌疑,根本扳不倒兩人。
不過也不能太便宜他們,找一個合適的機會,把我們手中掌握的證據丟給徐閣老。
最好是他的人意外發現,順著線索查出來的。”
李牧果斷選擇了借刀殺人。
朝中的七位輔政大臣,就沒有一個看尹智銘、左鴻江順眼的。
能夠搞死兩人的,也隻有那幾位輔臣。
換成李牧自己把事情捅上去,就算把兩人打掉,也會被文官們罵死。
民間支持兩人的士子們,更是會視他為大敵。
倒不是大家沒有原則,主要是沒人願意相信,尹智銘和左鴻江是引發白蓮教叛亂的黑手。
都是廢除廠衛惹得禍。
如果這兩家情報機構在,朝廷早就發現了這裏麵的問題。
當然,倘若有人在身邊盯著,他們也不敢搞這麼大。
“末將遵命!”
目送項星翰離開,李牧暗自歎了一口氣。
這麼幹是對是錯,他也說不清楚。
揭開這個蓋子,勢必引發新一輪的黨爭,甚至還會波及到永寧帝。
最信賴的親信,突然成了反賊,估摸著誰都會崩潰。
不過這一切都要等夏季會戰之後,才能夠見分曉。
短時間內,無論是他,還是徐閣老都沒精力在朝堂上搞事情。
……
時光飛逝,一晃就進入到了六月份,距離大反攻隻剩下最後的十幾天。
無論朝廷,還是白蓮教叛軍,都在不斷調兵遣將。
原本廣西也是可以獲得援兵的,隻不過被李牧以糧草不足給婉拒了。
蛋糕是有極限的,餐桌上每增加一個分蛋糕的,其餘人能夠分到的蛋糕就會減少一分。
何況援兵也不是好拿的。
此前浙江增援福建的“五萬大軍”,直接縮水成了五千人,明顯是要過去平賬的。
現在福建方麵,不想當這個冤大頭,浙江方麵又盯上了廣西。
相較於其他幾路戰場,廣西這邊的兵力最少,一看就需要援兵。
然而戰爭從來都不是兵多,就能夠獲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