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結局(下)
奉先殿
這是一張屬於乾隆中年時期的畫像。他正著龍袍,雙手自然地擺放在膝蓋尖,端正坐在寬大的皇椅上。看上去,就如同初見的那日一樣意氣風華,傲氣淩人。
但現在,它隻能牢牢的掛好在牆上,旁邊是一個又一個鐫刻著鎏金大字的牌位,而對麵,是一臉肅穆的永瑢。
此時的永瑢也是一身黃袍,手持三支香,先是恭恭敬敬地朝畫像一拜。拜完,卻不急把香給身後的善保拿去放好,而是抬頭定定看了畫像好半晌,才忽然低聲道:“愛新覺羅·弘曆,皇阿瑪……先是老佛爺、三哥,然後是您,再到四哥——現在,又輪到傅恒大學士了。如今一看,熟人正一個又一個離朕而去!是否是您在提醒朕,當初,真的是朕做錯了?…”
畫像自然是不會回答他。
永瑢,當然,也沒指望畫像會回答他。
隻見剛說完這番話,永瑢就稍顯煩躁地合上眼,把香遞給了身後一直沉默的善保:“插&上去吧!”
善保低低應了聲是,便雙手捧香,恭恭敬敬地走向神台,把香插好。也就沒有注意到,此時的永瑢,已經睜開了眼。並且,正一直盯著他的背影。
那眼神,無奈傷感,可又堅定倔強。
——
輕輕灑灑一夜的小雨,打落了枝頭爭妍鬥麗的花朵,也打濕了肅穆宏偉的帝宮。
至於宮內,伴著這淅淅瀝瀝的小雨聲一直到天明的,是養心殿內一陣又一陣激烈難*耐叫人臉紅的呻&吟聲。
聲音,來自於善保。
這個夜晚,永瑢不知為何,要善保要得特別狠。
所以這也是為什麼第二天早上,善保少見地能在永瑢不在的情況下不顧尊卑的從養心殿內的大床上清醒一般。
彼時的永瑢在太和殿剛結束完早朝。他穩穩地踩著階梯而下,一旁,自然是他的貼身太監元德。
“養心殿那邊,怎麼樣了?”這個早朝過得還甚滿意的永瑢理了理自己的袖子,恍若漫不經心地,來了這麼一句。
元德可是個明白人,立馬低聲道:“剛才才聽王福那邊傳來,鈕祜祿侍衛一炷香前就醒了過來。現在,怕是在用膳。皇上,可要奴婢傳消息讓鈕祜祿侍衛前來?”
永瑢不由轉頭看他,好半晌,看得元德後襟都要被汗水打濕透了,這才擺了擺手,沉聲道:“不用了。先去禦書房。那些大臣們,怕也是等久了。”
元德一愣,忙恭恭敬敬的應了一聲:“喳!”
——
即使是從小習武,可也耐不住昨夜才經過了那麼一場激烈的情&事。
善保連喝了幾杯水,幹啞的喉嚨這才好受了點。可是他的腰背處仍是酸痛得可憐,連帶著因為昨夜使用過當的身後那處,弄得到了現在大腿才勉強合攏了些。可即便是身體如此不適,一清醒,他還是得咬著牙,就連忙下床穿好衣服再回到不遠處屬於自己的小的房間洗漱。
雖說有了永瑢在半年前時的不留情麵的狠話,皇後應該是不太可能會在這時候來並因為這事再狠狠懲罰他一頓,可是從小刻入骨子裏的尊卑,還是讓他不敢太過放肆。
也許,在養心殿的大床上做出和皇上翻雲覆雨的事,大抵是,他這一輩子最大的勇敢了。
可也不知道,這種勇敢,他還能再享有多少次了——
畢竟,他已經快要二十了,樣貌不僅生得越加的男子英挺,連這身子骨頭,也是愈加的硬了。因此,他怎麼比得上後宮那些含苞欲放的美人們?又拿什麼去和外邊世界那些嬌嫩如花的青澀相爭?
再說了,三個月後就是秀女進宮的日子了。
而他,要不是念在他是皇上還是青年就相識的緣分,恐怕——
善保閉著眼,忍不住用帕子狠狠地把臉來回搓洗了一遍,他跟自己念著這些現實,再一次照例勸自己不要太過著迷。但腦海裏,卻萬分不自覺地再一次回想起了那些不知在夢裏重複了多少遍的他和永瑢度過的點點滴滴。
初見的救命之恩;
再見的送醫之恩;
還有,還有後來的贈物,信任,邀請,以及……
以及永瑢在四年前郡王愛新覺羅·永璋去世那一夜的瘋狂傷心,和一年前在貝勒永珹去世時的怔愣難過。
如果……
善保手中的帕子慢慢落到了銅盆裏,濺起了不小的水花。可是不到一會兒,水的鏡麵上還是能隱約可觀察到他愈發英挺出眾,愈加男子氣概,愈加不複少年青澀清秀的,麵容。
如果……如果,我死了,皇上,也會這樣麼?
他又忽然想到了,半年前的事。
大抵是因為是貝勒永珹忌日的原因。那也是一個雨夜。這三年的床%伴生活,那日是他第一次因被皇上要得實在狠了無法回到自己的偏室,隻能像今天一樣,在養心殿的大床上醒來。
那天他醒後,皇上自然像今日一樣已經不在了。但他麵臨的,卻不是和今日一樣的輕鬆,而是身後跟著幾個嬤嬤的皇後的猙獰憤怒的麵孔。
接下來,不外乎是審訊,用刑。
然而,鄙視嫉妒的語言再難聽,十指連心的痛再難耐,鞭打的痛再難捱,那一日,卻仍然讓他覺得無比幸福——
隻是因為他——
愛新覺羅·永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