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候府中央,一座構建豪華的小樓,顯得優雅安靜。小樓采用涼亭式建築,樓頂有六個尖銳棱角,與之對應的,是六條花紅大柱。由六條大柱所構成的六麵粉牆上,共五窗一門,小門上方印有三個字:東流亭。小樓分兩層,從二樓望下,可直觀落日美景。進入小樓,裏麵的成設看上去頗為簡樸,幾個滋養紅花的花瓶,幾張未沾染料的木椅,地上是張獸皮大毯,牆壁上掛著幾張字跡飛舞的書法。
二樓的擺設與一樓同出一轍,最大的不同,算是角落處那張柔軟大床了。此時床上躺著一位二十來歲的年輕男子,男子雙眼緊閉,呼吸平和。在兩名丫鬟的目光著急簇擁下,男子安靜地沉睡著。
“冬雪,你說少爺怎麼還不醒啊?”站在床頭的一名丫鬟,憋著小嘴,對旁邊另一位丫鬟問道。
“來了這麼多大夫都查不出原因,我又不是算命的,我怎麼可能知道。”被稱為冬梅的丫鬟眉頭一皺,現出萬般柔媚。反問道:“秋霜,要是少爺一直不醒,你說咱們可該咋辦呢?”
秋霜一愣,現出一副無奈的模樣,苦著臉道;“老爺一直不喜歡少爺與咱們嬉玩,若是少爺昏迷不醒,隻怕這夏侯府便沒有了咱姐妹倆的容身之所了。”
冬雪聞言一驚,臉色變得有些難看。眼珠子打轉了幾番,似是認命搬歎了口氣。
秋霜看了看冬雪,又無奈地道:“即便少爺醒來了,恐怕也得叫這些人帶走,到時咱的日子也不好過。”秋霜的目光,落在距離床不遠的兩位白衣男子。這兩個男子一身白袍如雪,頭戴絨帽,腰間佩戴著一柄細長利劍。胸前印著一個大大的“影”。顯然,與夏侯府大廳中的十一名白袍男子一樣,這兩人也是追月神影的一員。三天前追月神影聽聞夏侯東流昏迷不醒,柳隨風便派人過來從旁監督,一旦夏侯東流病情有所好轉便立即回報。此時兩人不理會兩名丫鬟的閑聊,目光如炬地盯著那張大床,生怕視線一離開便錯過了什麼。
秋霜的話像是一根利刺,深深地紮進冬雪的心,讓她麵如死灰,像是徹底絕望了一般,秋霜自己也是一臉苦惱,嗔道:“少爺真是的,平日裏有咱倆的服侍,又有王寡婦、李寡婦這些姘頭,竟然還不知足,四處拈花惹草,終於還是惹出了大禍來了。”冬雪嘟嘟應道:“嗯嗯,少爺真是昏了腦袋了,竟然敢對堂堂的公主下手。”兩人一來一往,開始說起夏侯東流的不是。
另一頭,躺在床上的夏侯東流仍如石像般沉睡著,沒有人知道,此時他的思緒是何等的混亂。在黑暗的世界裏,他極力掙紮,但卻不知道何去何從,就像一個在黑夜中找不到落腳點的流浪漢,四處亂竄,尋找自己認為安全的依靠。終於,他捕捉到一絲光明,並極力向那裏奔跑而去,許久,他到達了那,全身都被包圍在光團之中,周圍的一切,都開始慢慢變清晰。首先傳入腦海的,是兩個女子的斥責聲,像是在責怪著什麼人。隨即,一道明媚的光線刺向夏侯東流的雙眼,他本能地一扭頭,抬起手臂遮擋住刺人的光線。頓時,三天未動而積累的麻痹酸痛,被這一動作全數勾起,毫無保留地加持在夏候東流身上。疼痛之感傳遍全身,令他都難以承受,不由“啊”地一聲叫了出來…
小小的一聲呻吟,讓空氣凝固,讓時間靜止。房間裏,其餘四人愣住身形,八道目光呆呆地彙聚於夏候東流身上。半晌,兩名追月神影先回過神來,一人往床頭走來,端詳著夏侯東流。另一人往房門外飛奔而去。去稟報柳隨風去了。
夏侯東流曲折身子適應了好一陣子,待到疼痛感漸漸散去,才吃力地用手臂撐起身子,環顧著四周。
此時兩丫鬟方才如夢初醒,臉上的笑顏不由得蕩漾開來。
“少爺。”二女齊齊撲了上來,將一臉滿然的夏侯東流緊緊擁住,全然忘卻了這是個昏睡了三天的虛弱之體。“少爺,你可算醒來了。”夏侯東流懷裏,傳來冬雪略帶抽泣的聲音。夏侯東流死死地撐著身子,一臉滿然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