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牧又好像失去靈魂的行屍走肉一樣,慢慢地起步,無意識地走了,而腦海裏同樣在一直浮現著林萱那張臉,那張梨花帶雨的臉,痛苦萬分的臉。
自己卻沒有給她解釋的機會,他想,如果當初自己能站在這雨裏,看著這個天真的女孩兒那樣的痛苦,那樣的愛自己,那他或許會回心轉意,或許會在那大雨的衝刷裏醒悟,明白什麼才是真真的愛,什麼才是真真值得自己去愛的,可是,自己卻沒有,所以,他現在是那麼的恨自己,恨到想抽自己嘴巴,於是他便抽了,狠狠地抬手抽在了自己臉上,火辣辣的疼痛讓他不由咧嘴,腦海中那美麗的臉龐便更加的清晰了,於是,他抬頭看去,就像是想要看到那張臉一樣,他此刻仿佛是精神恍惚的病人一樣。
可是,他沒有看到想象中的那張天真爛漫的臉龐,而是看到了西天的彩虹,不知不覺間,天色已近黃昏,血紅的夕陽就掛在遙遠的山頂,那淡淡的紅光流水一般灑落在凡間,而那一道美麗的彩虹就掛在那西天之上,映著晚霞的璀璨,更顯得那麼美麗,美麗的讓人心痛。
諸葛牧這才發現,自己竟然來到了操場上,這時候,操場上空空蕩蕩的,大雨過後,地麵蒸騰著熱氣,白茫茫一片,配上那彩虹,宛如夢中的仙境一般,他就這樣昂首望著那彩虹,七彩的彩虹在他的眼裏慢慢地幻化成了林萱那美麗的臉龐,她正對自己微笑,燦爛地微笑,那麼地溫柔。
“林萱……,你原諒我了嗎?”諸葛牧看著天空,呢喃著,神經質一般,可是,他的眼角再一次落下了淚水。
而就在這時候,彩虹開始慢慢地消退,因為天邊的夕陽正在慢慢地下沉,連著漫天的紅霞都開始仿佛撤幕一般慢慢地褪去了。
“不要,不要離開我……,林萱……!”諸葛牧看著慢慢消散的天空,大叫著,然後便朝著彩虹的方向狂奔了過去。
可是,夕陽終歸要落山,彩虹和紅霞也終歸要消散,這是無法挽回的,就如同人的一生,是沒有機會再來一遍的,終於,夜幕落下,天地之間隻有一片昏暗的光籠罩著,不知道從哪裏發出來的,但是卻籠罩了整個天地,彩虹終於不見,紅霞全部消退,落日也終於隱在了遙遠的大山後麵。
而諸葛牧此刻已經跑到了操場的邊緣,麵前是一堵牆,生生地阻隔了他和那彩虹,那張美麗的臉,他現在才忽然恍然醒悟,林萱再也回不來了,天人兩隔了已經是,而自己能做的,就隻有帶著這份回憶,將林萱好好地保存在自己的心裏,在這個熟悉的地方,回味曾經和她發生過的一切。
然後,諸葛牧回過了頭,再一次眺望這個曾經不知道多少次和林萱一起散步的操場,可就在這時,他的眉頭一下子皺了起來,因為,他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就坐在那南邊的台階上,給學生用來壓腿的台階,他曾經非常喜歡坐在那裏,靜靜地望著天空,而此刻,那上麵卻有個人影,倩麗的人影,穿著一身老師獨有的職業裝,藍色的西服,白色的襯衣,留著齊耳的發型,那頭發是那麼的柔順,而那背影也是那麼的熟悉。
就在這時,那背影仿佛感覺到身後有人看她,她便慢慢地回過了頭來,於是乎,四目相對,諸葛牧在這一刻以為自己眼花了,急忙揉了揉眼睛,再次看去,卻發現人影還在,還是那個人影,而對方也正在揉眼睛,仿佛也沒想到自己會在這裏。
“諸葛牧……?”
“王娟……?”二人幾乎在同時叫出了對方的名字。對,是王娟,諸葛牧看見的就是在這裏當老師的王娟,他感到很驚訝,想不到王娟竟然來到了這裏,腦海中便不由得想起了關於王娟的一切,曾經苦苦追求自己,花了好大的功夫才找到自己,結果被自己無情的拒絕了,可是那個承諾確確實實是自己在多年前親口對她許下的,就在那台階旁邊的跑道上,這一刻,諸葛牧感覺真是造化弄人,自己竟然又和這個單純的女孩兒在這個相同的地點相遇了,隻不過二人已經不在年輕,不再是那個青澀的少年,都經曆了很多,懂得了很多。
於是,諸葛牧開始邁步,朝著台階的方向,而王娟同樣驚訝,慢慢地起身,從台階上走了下來,他們都朝著對方的方向走了過去,然後,在那操場的中央相遇,夜色更濃,開始有星星在天空裏出現,一眨一眨地閃爍,仿佛一個俏皮女孩兒的大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