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杭州城時，已是將要關城門的時分。
在棲霞穀的一天，過相當的愉快。白素貞的廚藝，果然如小青說的那樣出神入化，隻是當我大讚她的廚藝時，所看到的——或者是小青鮮少照鏡子的緣故——是與小青平時一般天真的笑容，在白素貞的臉上綻放，甚是迷人。
此後的時間裏，隻是閑聊，到山上采些蘑菇之類的東西。我將我從小到大經曆的事情說出來，白素貞隻是靜靜地在一旁聽著，小青則是不時地發問幾句。每次說到喬妍時，我覺得白素貞的情緒都有些不自然的樣子，這使我由些莫名的高興。
下午的時候，白素貞與小青去不遠的一個池塘洗澡，還毫不避嫌地將我也叫去了。願以為可以看到兩具光裸的女體，誰知看到的是一白一青兩條巨蟒。白素貞道行比小青高，竟能以蛇的麵孔表現一些人類的感情，而在巨大的白蛇額頭上，已微微有個小小的突起，這是蛇往蛟龍進化的征兆，想是白素貞的心靈修為甚高所致。一般的蛇族，恐怕力量要到達神位才能進化為蛟龍。
師父對我說過的關於妖精的常識甚少，後來我才知道，妖精在自願的情況下現出本體，是將對方認為是真正的朋友的標誌。大多數的妖精，甚至一輩子都不會在自願的情況下現出原形。至於小青，純屬天真而已。
棲霞穀的晚霞，淒美而蒼涼，絕美的芳華以燃燒的方式壯烈地綻放出來。並不是我喜歡的類型，相對於刹那的芳華，我寧願追求平淡與雋永。
回到家中，正看見喬妍坐在臥室裏吃著晚飯。喬家的飯菜，是隻可遠觀的類型。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喬妍請我去她家吃飯，偌大的飯廳，偌大的飯桌，偌大碗的菜……那可都是很貴的菜啊，在我麵前如同偌大塊的金子，但吃飯的隻有我和喬妍兩個人，最後全浪費了……受不了……
“別說你上山采藥去了，我不接受哦……藥筐還在家裏呢。”喬妍一邊吃飯一邊說道，“……也別說你去看朋友了，你在這附近克沒什麼朋友——除了我。”
出去看朋友本來是我想好的托詞，想不到被她一語否決。那就隻好：“呃……我去逛妓院了……”
“哈哈……”喬妍大笑起來，“哈……你去嫖妓，你殺了我吧……哈哈……你要這麼說的話，說說你去哪個妓院了？杭州城裏的姑娘我可都認識，一打聽就可以戳穿你的謊話！”喬妍有過多次上妓院的記錄，她身穿男裝，卻毫不掩飾自己是女人，由於出手闊綽，廣受各大妓院的歡迎，因此，要說她認識杭州城裏所有的妓女也不為過。
我微一皺眉：“你怎麼搞得想個管家婆一樣……呃，我去光顧的是一個新來的粉頭，你不會認識的啦。”
“去！”喬妍說道，“不說就算了！”
這樣的態度倒是令我頗為欣賞。我在桌邊隨便夾了一口菜吃，隻覺得索然無味，想來是吃了白素貞做的菜後，對其它的菜竟有些不屑一顧了……這可不是一件好事……
“怎麼啦，皺著眉頭。難道很難吃嗎？應該不會啊，我覺得不錯呢。這道鹵豬耳朵可是你從前最愛吃的呢！”喬妍疑惑地問道。
我搖搖頭：“沒什麼，隻是想起了一件事而已……”這倒也不全是假話。喬妍身上的“九陽天心鎖”缺口猶在，難道說法海今天沒來幫她修補好天心鎖嗎？
“許仙，今天有一個和尚去了我家呢。”
……去了？那為什麼沒有動手呢……
“他去化緣嗎？像你家這種高門大戶，有和尚去化緣是理所當然的嘛！”
“才不是呢！那個和尚隻是來送信的，說是金山寺的住持法海算出我們家近來會有厄運什麼的，因為我爹是金山寺的大施主，所以他決定出手為我家消災解難，要我爹和我明天到金山寺去一趟。許仙，你說我明天該去嗎？”
“這種東西，還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吧，聽說金山寺住持法海是個得道高僧呢，你明天還是去一趟比較好。”
“那……許仙我們明天一起去好嗎？”
“一起去？你要我去幹嘛？”
“無聊唄，說好了哦，你不去我也不去！”
看她臉上罕有的撒嬌的表情，我微微一笑：“好啊，一起去看看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