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驚,忙問:“她什麼時候走的?”
護士說:“清晨六點鍾。”
我轉身就往外跑去。當我來到櫃台時,一個醫生叫住了我:“你是林楓吧?”
我一愣,說:“是,我是。”
醫生從櫃台取出一封信,遞給我:“這裏有你的一封信,是一個叫藍菲的病人叫我轉交給你的。”
我緊緊的握著信,往外麵奔去,我要去火車站,我要將藍菲追回來!
可我剛跑到醫院門口,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我麵前。是安瑩瑤!
安瑩瑤臉上還殘留著淚痕:“你不要追了。藍菲,已經搭火車走了。”
我大喊道:“為什麼你不早告訴我?你為什麼讓她走?”
安瑩瑤說:“我也不知道她要走,我也是今早接到她的電話。那時她已經馬上要上火車了……”
我焦急地問:“她說了她去哪嗎?”
安瑩瑤搖搖頭說:“沒有。她說她要去浪跡天涯……”
我頹然地蹲了下來,拆開了信封,抽出信紙。
躍進我眼簾的是我非常熟悉的那娟秀的字跡:
“親愛的楓:
我走了。我說過,我要美麗地死去。“生如夏花之爛漫,死如秋葉的靜美。”這是我最向往的境界。從小我就有一個夢想,一個美麗的夢想。我想自己有朝一日可以去浪跡天涯,可以去看祖國的大好河山,可以去看那藍色的大海,可以去看一望無際的大草原……
我的生命已經不長久了,我時刻感覺到死神在一步步地向我逼近。但我很坦然。楓,真的,我很坦然,覺得自己是在走向一個美好的結束。但我不想讓你看見我逐漸蒼白,逐漸憔悴,逐漸變得難看不堪。我要在你的記憶裏永遠留下一個美麗而快樂的天使形象。你明白嗎?
我選擇悄悄地來,也選擇悄悄地離去。盡管我很舍不得你,但我知道,命運已經給了我很多,我應該滿足了。記得剛知道自己得了絕症的時候,我也痛哭過,絕望過,可那時我仍然不甘心,不甘心自己就這樣死去。我打算回去治病,將病徹底地治好。我沒有告訴你這一切,我想獨自承擔。回去後,經過多次痛苦的掙紮,我已經徹底死心了,我必須麵對這樣的事實:我的病治不好了,永遠也治不好了。你知道嗎?那時候我的感受是生不如死。如果一個人突然死去,也許並未感到悲哀;但當自己知道自己會死亡,卻在等待著死神的魔爪慢慢向你伸來,這才是最痛苦的。那段日子,我躺在床上,不知流了多少眼淚,也不知咒罵了多少次命運的不公,我茶飯不思,甚至想到了自殺。在我最痛苦的時候,我多次拿起電話,想聽聽你的聲音,想得到你的問候和安慰,可我又一次次地放下了電話。我始終不忍,不忍再打攪你平靜的生活。
我的父母親為我提心吊膽。他們時時刻刻盯著我,擔心我會自殺。他們千方百計地想讓我過得快樂些,可我又怎麼能快樂得起來呢?尤其是我感覺自己的生命裏沒有你的時候,自己是那麼空虛,那麼茫然。我強烈地希望再見到你,我知道你才是我好好過完這段生命的理由。所以我最終決定還是回到你身邊。當時我心想:我隻要和你好好過一段美好的日子,然後悄然離你而去,不讓你知道我的病情,不讓你為我擔心。我想讓自己快樂地享受最後的生命,同時也給你一段快樂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