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兒點起了紗燈,磨磨蹭蹭的隻是不肯往門邊走,“秋桂姐姐,我這心裏顫悠悠的怕得慌,略緩緩,讓我先壯壯膽再開房門。”
裏間潤翠也聞聲起身,隨手抓了一件厚的青緞掐牙襯灰鼠毛裏的鬥篷披上,掀起裏間的氈簾走出來看是怎麼回事。
她倒比兩個丫頭膽子大些,並不害怕,隻是就事論事,“怎麼了?我好像聽見有什麼東西掉進咱們院子裏,該不會是有人隔牆拋進來的吧。你們傻站著幹什麼,出去看看啊。”
說罷率先就推開房門出去,秋桂和虹兒緊隨其後。
潤翠一出門就被迎麵的冷風噎了一口,捂著嘴直咳嗽,連忙裹緊身上的披風,“虹兒,燈往前照點。”
虹兒抖抖索索的從她身側伸長一隻手臂,把紗燈捅到她的麵前。
潤翠無奈搖頭,一把接過紗燈,自己挑著,“看你們這膽子?背後嘮叨抱怨那是一套一套的,正經該拿出些膽量的時候可真不濟事。咱們這院落雖偏,可也總是在侯府之中,嬸娘管家管得那般周到,你們還怕值夜的疏忽,放進了賊人不成,那是沒有可能的事情……,咦……。”
借著微弱的燈光,隻見園中的幾株柳葉銀桂枝折幹歪,花葉散落滿地,一個穿著白衣的身影正雙手抱著頭在一地零落枝葉上翻來覆去,看那樣子,是被摔慘了,正渾身疼痛難耐。
“秋秋秋,秋桂啊,我沒看錯吧,那邊地上是躺著個人?”潤翠壯著膽顫巍巍的問自己的大丫頭。
秋桂也在渾身發抖,“姑娘,沒錯……,是飛賊吧,咱們跑還是喊人?”
虹兒雖然膽小,這會兒也在瑟瑟的抖著,但反應快,悄聲道,“跑不出去,那飛賊堵著路呢!咱們一起大聲喊吧。”
“好,那就喊……”
“等等!別亂叫,我不是飛賊。”一個低沉悅耳的聲音響了起來。
地上的白衣人放下捂著頭的手,撐在地上,掙紮著要坐起身來。
看清他的樣貌之後,潤翠主仆三人都張嘴瞪眼的不會動了,心裏整齊劃一,都隻冒出來兩個字
‘美人!’
地上那人實在是生得太美了,雖然是很狼狽的摔在地上,但是略一抬頭,就讓人再移不開眼睛。
一頭長發細膩柔滑的披散在白袍上,堪稱真正的青絲如瀑,更襯得冰肌玉骨,秀眉含煙,一雙眼睛更是勾魂攝魄,一時之間也具體形容不出是哪裏好,隻知道看過這雙眼睛之後,其他美人的眼睛都成了魚目死珠,口鼻精致得難描難畫,可惜就是表情有點咬牙切齒,凶神惡煞得很。
“哎呦,這可摔死我了。”地上的美人輕聲呻吟,叉著腰又再坐起來一些,“雲霄這個混賬玩意兒,竟然敢背後出這麼重的陰手……”
慢慢的盤膝做好,雙手掐訣擺出個抱元守一的態勢,口中念念有詞,輕喝一聲,“起!”
保持著盤膝坐姿不動,那人竟然被一團白光托著緩緩升了起來,不意才離地三尺,正在潤翠三人張大嘴觀看,敬仰莫名的時候,白光忽然消失,美人哎呦一聲又再摔了回來,氣得使勁一錘地,“連我的五行真氣都封住了,這該死的雲霄!看我回去不擰下他的腦袋去喂了狴犴!”
“難道是仙人?!”
潤翠和兩個丫鬟麵麵相覷,“有點像啊!”
此言一出,頓時被一個勾魂白眼翻過來,“你們三個肉眼凡胎的東西,竟然敢說本仙是飛賊!還不快點過來扶本仙起來。不得亂叫,要是招來一堆凡夫俗子都看到本仙的這個狼狽樣子,本仙絕饒不了你們!”
潤翠悄悄掐了自己胳膊一把,覺得挺疼,暗自點頭,應該是沒有在做夢。
穩穩心神,遂踏上兩步斂衣裾深深一福,“這位仙姑,請問仙鄉何處,仙名如何稱呼,又是為何落入小女子的院落之中?”
地上的美人一愣,皺起眉頭,“仙姑?!我,我叫蒼梧,和一位仙友玩笑時不小心受了點傷,所以落了下來,正好掉在這裏。”
說罷四周看看,“這是什麼地方?”
“這是京城夏侯府,夏侯爺是家叔,小女子閨名潤翠,這兩個是我的婢女。仙姑如不嫌棄,還請入內小憩,我三人有緣得遇仙長,當真是三生有幸!請仙姑放心,既然仙姑不願被人看到,我們絕不聲張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