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虹同樣在關注梁希宜,小姑娘年齡不大卻善於掩飾心地的想法。對他恭敬客氣中卻帶著幾分疏離,聽說弟弟被困在山裏,立刻井然有序的安排了強壯家丁隨他一同上山。同時打包了幾件厚衣服,其中一件價值不菲的深色錦袍,特意強調帶給他們家少爺。
上官虹隻是負責傳話,並未打算多留,所以很快就離開了。梁希宜望著他遠去的背影,怒道:“把梁希佑身邊的人全給我叫來!”
因為歐陽穆身邊大多數是小廝,梁希佑喜歡模仿他,索性將丫鬟婆子都扔在家裏。
梁希宜望著眼前一大群花兒似的姑娘們,心裏就氣不打一處來。
“姑娘,丁管事問這事要不要和國公爺說呢。”夏墨撩起簾子,問道。
梁希宜一怔,說:“祖父還沒睡嗎?”
夏墨搖了搖頭,如實說:“這兩日老太太精神大好,下午同國公爺下棋還贏了兩局,國公爺不服氣要贏回來,現在還沒睡呢。”
梁希宜琢磨了一會,說:“算了,還是別告訴老太太啦。事已至此,多一個人知道也是跟著幹著急,正巧明日是不需要背書的日子,你再去囑咐下現在陪同上官先生去山裏的家丁,讓他們雨停後立刻帶佑哥兒下山,小心伺候著,省得老太太看不到佑哥兒胡思亂想。哪怕佑哥兒病了,躺在家裏呢也比這樣在外麵讓人心裏踏實。”
“奴婢知道了。”夏墨急忙追了出去,又跑著回來,說:“姑娘,那位上官先生道,若是雨停了,他們會第一時間下山,但是要先回劉員外府上,他們家大爺因為佑哥兒受了傷,沒法單獨派人送佑哥兒回府。而且他……”
梁希宜見她欲言又止,直言道:“你直接轉述就好,我撐得住。”
夏墨不高興的吐槽,說:“那位上官先生態度惡劣,似乎有責怪的意思,還明言,姑娘若是真著急佑哥兒,就去劉員外府上等好了。”
梁希宜臉頰微紅,她確實有些太著急,從而忘了關心一下人家受傷的大少爺。
梁希宜急忙尋來丁管事,開始整理府上藥材,還特意命令小廚房,做了一些有異於傷口愈合藥膳點心,打算明日親自送過去。
梁希宜晚上徹夜難眠,趁著祖父還沒醒就前往劉員外府邸。並且告訴丁管事,若是他耽擱時辰,祖父問起來便如實說就是,他盡量在此至少趕回來,省的老人們掛心。
一路上,她聽管事嬤嬤介紹木公子其人,年約十**歲,身材高大偉岸,臉型棱角分明仿若雕刻,眼睛細長,給冷漠的俊美容貌增加了幾分柔和。
總之就是一個性格柔和,心地善良的英俊富家子弟。
梁希宜再三確認,不是人家主動和梁希佑說話,而是梁希佑纏上對方性格良善的大少爺,從而打消了對於上官虹的那一點點疑慮。或許這真是佑哥兒造化,又或者對方也是一個人在郊區生活,著實無聊,有個少年郎陪著自然是好的。
歐陽穆在山裏聽說梁希宜啟程出府,顧不得肩膀傷勢,就想立刻下山。
上官虹望著他眼底的迫切神色,十分確定大公子應該是對這位三姑娘有意思。但是饒了這麼一大圈子循序漸進,實在不符合大公子勢在必得的性格。包括最初看上陳若曦,不也是放出言論,怎麼此時卻這般小心翼翼起來。
他哪裏曉得,陳諾子對於歐陽穆來說,就好像是閨女,因為有一張她媳婦的臉,所以他會庇護她一生一世無憂無慮的開心生活,但是不需要了解她對他的感受是什麼。
梁希宜則完全不同,這可是他實打實的媳婦,他們之間不僅是愛情,還有親情,更有刻苦銘心的恩情。梁希宜承載著歐陽穆所有的想象,他說他不介意現在的梁希宜愛不愛他,但是歐陽穆骨子裏,是期望可以得到梁希宜情感上的回應的。他希望梁希宜眼睛裏可以看得到他這個人,他希望她注意到他,他希望他的人生可以融入梁希宜的血液裏,執子之手,與子攜老。所以他才會有害怕的情緒,習慣患得患失,他好不容易尋找到了她,所以完全沒有勇氣承受再次失去她的痛苦。
眾人回到了劉員外府,歐陽穆心情紊亂,慌亂不已,梁希宜會不會怪他把她弟弟弄成這樣,又或者因為上次他過分的言辭厭惡了他……
歐陽穆越想越緊張,渾身冰涼,傷口在他僵硬的自我較勁中裂開了,眾人急忙圍了上來,就連梁希佑都是滿心的關切,恨不得替他承受,眼底漾出了絲絲水花。
歐陽穆冷著臉頰,他此時的樣子一定是萬分狼狽,他不能這樣去見梁希宜。
他看了一眼上官虹,淡淡的說:“你們先進去,別讓梁……佑哥兒姐姐等急了。我去換身衣服……”
上官虹一陣無語,他沒想到梁希宜對大公子影響如此大,就連以前的陳諾曦,大公子提起來雖然整個人有溫暖的感覺,卻絲毫不會是這般劇烈的情感波動。
這真不是一個好現象。
梁希佑一進門就看到帶著白色帽紗的姐姐,連累姐姐拋頭露麵,梁希佑真的有些不好意思。
梁希宜當著外人不好多說他什麼,見到梁希佑毫發無損,總算放下心,轉頭同上官虹客氣一番。
上官虹頭一次意識到,若是大公子如此看重眼前的女孩,那麼燦哥兒怎麼辦?
一個是靖遠侯世子一脈,一個是掌控依附侯府大部分軍中力量一脈,再加上宗族勢力左右搖擺,這是分裂歐陽家的趨勢啊。
梁希宜見他麵色不善,隻當是因為她家大公子受傷,所以對她家有些意見吧,於是不好意思的主動說道:“聽說貴府大公子為了救舍弟受傷了,不知希宜是否有機會親自道謝。”
上官虹鬱悶的回過頭,梁希宜順著他的目光忘了過去,清晨的日光下,歐陽穆一襲白衣,遠處雲彩間穿透而出的朝陽傾灑在他的身上,將他的脊梁映襯的越發直而挺拔,俊朗的容顏略顯躊躇忐忑,深邃的目光逆著光,目光灼灼的望著她。
梁希宜準備好滿腔熱情的言語在發現他是誰後,頓時如鯁在喉,一句都說不出。
這個男人化成灰她都認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