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宴結束,陳縣令站起身來。
“好啦!現在,三位新晉學子,隨本縣令下樓,與眾多遊學士子們,痛飲幾杯!”
“且慢!”
眾人詫異,這新晉縣試前三與當地遊學士子相見,也算是考試之後宴會的一部分,年年如此,怎麼會有人阻止?
焦遠一看,隻見郡院趙學正和縣院丁學正均是一步攔在了陳縣令麵前。
“不交出《靜夜思》,不下樓!”
兩位學正異口同聲,顯然是同仇敵愾,非要將陳縣令已藏好的《靜夜思》竹簡拿下不可。
“嘿嘿,你這兩個家夥,連起來對付本縣令是吧!枉我平日對你等不薄啊……”
這種事情,陳縣令也不能真發火,於是捶胸頓足,攤開雙手叫嚷自己無辜。
“不行!兩首主郡詩都被你收入囊中,今日不交出一卷來,我兩便是不做這學正,也要參你一本!”
陳縣令出了名的一毛不拔,這樣的威脅哪裏有用,扭頭便坐了回去,不予理睬。
其餘人等,也都眼饞,不過顯然是沒機會再加入爭奪,隻能當戲看,看看今日這出戲如何收場。
甘羅對於這三位官員爭搶焦遠的詩作的表現很是不爽,一甩手便也下了樓。
對於孫兒這種心胸狹隘的表現,老甘業搖搖頭,繼續閉目養神。
焦遠苦笑,這時候必須出來打圓場了。
“三位大人。”焦遠一拱手:“不如,稍後我再做一首詩,三位人手一卷,如何?”
“真的?”丁柳義很是興奮。
“不行!”陳縣令連連擺手,眾人以為他連這樣都不同意。
“你你你,再寫兩首!這《詠鵝》與《靜夜思》,我是不給的!”
郡院學正白眼一翻,心道這平日裏就很是乖張的陳正亢,此時更是如小孩子一般!那“主郡”的詩,一個十幾歲的學子,一年能寫出一篇就已經很不可思議了,如今焦遠兩天兩篇,誰敢保證接下來所作,就一定能達到“主郡”的才華?
焦遠已經有些不耐煩,參加這種宴會,繃著身子坐得筆直,說話文縐縐的畢恭畢敬,早已到了忍耐極限。
“兩首便兩首!這總行了吧?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焦遠一攤手,一副桀驁癖性一點也不做掩飾,三歲孩童都能背誦的詩,爭個屁啊?
焦遠此時毫無顧忌,隨口便是一句,在座十餘人卻都是不由得肅然起敬。
先不說是否能再作兩篇“主郡”詩,一個十六歲的孩子,單是這份自信,這份膽魄,又有幾人具備?
焦遠說完,扭頭便走,徑直下樓。
眾人麵麵相覷,隻得也跟著下了樓來。
手頭危機解除,陳縣令還算負責,雙手將官服下擺稍稍提起,免得一腳踩到摔跟頭,“噔噔噔”便也小跑跟著到了一樓大廳。
肥胖的陳縣令展示了他矯健的身姿,縱身一躍跳上大廳中間的高台,那正是仁縣在爭鳴日所用的爭鳴台。
“各位青年才俊,各家士子,承蒙各位關注,本縣令帶今歲縣試三甲,來與各位相識,還望各位士子,多多關照,多多宣揚我仁縣未來才俊之才華啊!多謝了!”
士子,單獨一人並不可怕,但成千上萬遊學士子所形成的天下輿論動向,大到一國之君、小到一縣之主,都是不敢輕視。
“來,三位學子,上台與眾士子飲上一碗!”
焦遠甘羅等三人走上台,並排站立。
甘羅隻覺臉上和耳根都紅透了,滾燙滾燙的,他隻覺所有人的目光,都是在盯著焦遠,自己仁縣天才之名早已在外,今日卻屈居第二…被人無視!
“我看,酒可以稍後再喝,若不辱天才之名,我等自當邀請三位小兄弟痛飲,不醉不歸,大家說,對不對啊!”
“吼!”
“嘩!”
“對極對極!堯盛兄弟,不辱我等遊學士子風範!”
這個叫做堯盛的士子振臂一聲喊,得到了在場上百名遊學士子的歡呼響應。
陳縣令等人早已習慣這場麵,隻是每年挑頭的士子各有不同而已,總會有人要博這個名頭。
“敢問兄台,要比試什麼?”甘羅上前一步直接問道,他接觸過的遊學士子不少,心想這一點焦遠總是比不過自己的,不能再次落後!
“仁縣甘羅,名不虛傳。好勇氣!”
“哈哈…儒家堯盛,當年士子考時轟動濟國,六藝的天賦甚至得到“文坊”的直接關注!這家夥可不是鬧著玩兒的,有好戲看了!”
豐國便與濟國接壤,也算是濟國的附庸小國。儒家在世聖地“文坊”,便坐落在濟國都城。所以仁縣的遊學士子中,來自濟國,來自儒家的,占了大多數。
士子們又是一陣起哄,然後都看向堯盛。
堯盛道:“我等眾家士子,不以才位欺人,隻是想要見識見識這天才之名,是真是假!”
堯盛笑嗬嗬的背著手走上高台,看著焦遠:“仁縣甘羅之才,我等士子早有了解,今日,隻要一睹這位焦遠小兄弟的風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