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室暗衛間又特殊的傳遞通道,很快,連三失蹤的消息就傳到了劉延耳中。隻是,在這之前,他已經得到青崖山精銳大批出動,一路向雍州方向去的訊息。
前後這麼一聯想,劉延立時就猜到了連三是自己離開的,顯然她這次行動是有明確目的的。一心隻要心肝兒高興就好的陛下大手一揮,就給那一千青崖軍通關放了行,連問都不問她想幹嘛。
說實在的,不說現在西北正亂,就是往昔天下太平之時,這麼一大撥人沒有緣由地要從京都開往雍州,那也是不可能的事。若非劉延給開了後門,早在京外第一道關卡金水鎮就被攔下來了。
西北十六州,不知殘存了多少當年老楚王留下的心腹。劉延重生這麼些年,憑著前一世的記憶換的換,殺的殺,卻也還留下一些除不幹淨,對十六州的掌控力度也不如中原及江南強。
說來也是巧了,連三在那麼些四通八達的州縣中獨獨挑了雍州做落腳點,而雍州知州和指揮使正好是劉延信任的人,尤其是指揮使徐梁,甚至算得上是劉延心腹。
綠袖的消息傳來時,劉延已經確定了青崖軍的目的地,並私下派了一批武藝高強的暗衛精銳前往雍州接應連三。傳給雍州指揮使徐梁的信也上了路,不日便將送到他的手上。
徐梁收到那封蓋了皇帝私印的信時,還以為自己老眼昏花了。待閱盡信的內容後,徐梁後怕地拍了拍胸口——幸好他行事小心,這一連幾日來都十分禮遇這位小郡主,家中妻妾子女也得了他叮囑,對待連語涵很是客氣。
誰能想到這姑娘來頭這般大呢?
真是怪不得,一個才及笄的小姑娘就這般大膽,不僅蓄養的私衛數量驚人,更是踏青踏到了西北來。先前他心下還暗自驚疑,怎麼這一路的關卡哨兵都是吃素的?這麼一大批人浩浩蕩蕩地來了誰都沒發現?
待得了皇上的親筆信後他才明白了大概——這樣的身份,永寧郡主就是領著兵上青州戰場上去了他也不覺得奇怪。
此後對待連三更是殷勤有禮。
這回劉延沒讓暗衛藏著掖著,等人到了雍州,直接就尋到連三倒頭便拜。連三看著這一溜兒足下無聲呼吸綿長的灰衣人,臉上青青白白變幻了好一陣,最終想到了什麼,這才狡黠地笑著讓他們起來。
李邕開始追錯了方向,等他到雍州時,連三剛收拾好小包袱,輕車簡裝地要往青州去。
李邕一路風塵仆仆,見到小主子連麵癱都維持不住了,激動得幾乎想哭,卻發現小主子隻是隨口跟自己打了個招呼,就轉身訓誡那群長得十分眼熟的灰衣人去了。
“姑娘,您這……這是要做什麼?”李邕問的是連三,眼睛看的卻是那群“同事”。這些都是皇室暗衛中的精銳,他自己也是其中一員,怎麼可能不認識?隻是這些人此刻怎麼會在這兒?
“皇上把他們都派給我啦。”連三的語氣輕快又愉悅,“我現在要帶他們去青州辦事兒,你要跟我們一起去嗎?”對照看她多年的李師傅眨眨大眼睛。
李邕是真心疼她,見她這幅可愛模樣,頓時連問都不問了,利索地就點頭答應了。
一千輕騎被留在雍州,連三換了一身白底紅梅碎花棉布衣裳,頭上烏鴉鴉的長發由紅袖梳了兩個麻花辮。隻可惜,這裝扮是土氣了,可人還是那樣白嫩水靈,一看就是好人家嬌養出來的姑娘,真真的是荊釵布裙都掩不住的傾國色!
李邕看著自家郡主這樣欲蓋彌彰的打扮,忍不住就想笑,卻又不敢,怕打擊了小姑娘的自信心,於是一路上臉色都十分古怪,鬧得幾個相熟的暗衛還趁著休息時分跑來關心他是不是得了痔瘡,很是體貼地建議再買輛馬車讓他也坐上去。
李邕黑著臉拒絕了,想了想,他還是走到連三身前,蹲下輕聲道:“姑娘,您這偽裝得……實在是有些不像呀!”
正在低頭看地圖的連三和她身旁的紅袖都抬眼看了過來,紅袖的眼神很是崇拜——她也是這樣想的!隻是懾於郡主雌威,不敢說出來……
“哪裏不像了?”連三不高興地皺了皺鼻子,舉起兩個胳膊看了看,又揪了揪垂在胸前的兩條麻花辮,“這不挺像的麼?我一路上來,看到那些村頭上的女孩兒都是這樣打扮的!”
李邕擦了擦汗,頂著連三不悅的目光艱難道:“這衣服和辮子是沒錯,可是您吧,這、這臉和手,怎麼也不像幹過農活兒呀!”終於說出口了,他深吸一口氣,繼續道:“況且,屬下和弟兄們扮起農夫來也十分不像呢!”
“這樣啊……”連三糾結地繞起手指,憂愁地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