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回到屋裏就發了脾氣,綠袖進去時,外屋的小圓桌碎了一地……”
劉延揉了揉眉心,憂心道:“可別是氣急了用掌心拍的,那得多疼呀……”光是想想那柔嫩掌心變得又紅又腫的畫麵,他連心都揪了起來。
那負責彙報的暗衛連忙解釋:“郡主想是用鞭子抽的,屬下在外頭聽見的聲響也像。”
劉延低眉不語,那眉宇間的憂愁依然濃得化不開,半響,他輕聲問道:“她……可有說要見我?或是提起我?”
“……不曾聽到。”
更深露重,宣室殿又是一夜燈火通明。
劉延其實在等連三來找他,連老二的事他壓著沒審,安國府裏幾次派人去探監都被拒之牢外,他知道小丫頭的脾氣,也料定連三知曉後必然惱怒,便是這幾日不來尋他,時間長了她必定坐不住。
兩世第一次對她用手段,劉延一連幾夜都沒睡好,夜裏失了覺,白日又要上朝理政,眼下的青黑深得嚇人,連早朝時都有大臣出來勸他保重龍體。不少人瞧見他這憔悴黯然的模樣,還自動將此聯係到了楚王身上,私下感歎楚王之逆行當真是叫陛下傷透了心。
等呀等,一連六日,安國府卻毫無動靜。連三在府中閉門不出,安國府其餘人等也皆是盡量低調不出現在人前。畢竟連老二還在大牢裏蹲著,謀逆的大帽子也暫時還扣著,多少從前交好的人家此時都避之唯恐不及,安國府眾人明白這些道理,也懶得出去招惹那些嫌惡又好奇的目光。
連三不是不心急,隻是她靜下心來後細細思量,卻驚覺自己若是如從前一般一遇事便急吼吼地趕去見劉延,那就進了劉延的套了。
劉延有什麼理由要懲治安國府呢?除去他突然翻臉無情這個原因,就是在連三身上了。照連三對他的認識來看,前一個理由基本上不可能,既然他是衝著連三來的,那他的目的也就很好理解了。
可是他要連三去見他,連三就肯麼?
安國公和老大連世珩這些日子十分忙碌,可這些日子活動下來,卻發現皇上態度略有些奇怪,而據他們從大牢內打探的消息得知,連二及陳氏還有連成瀟雖被收押著,也不許親人探望,卻在牢中待遇甚好。那被重金收買的牢頭含糊透露,是上頭私下叮囑過的。
連世珩是滿頭霧水,老公爺卻靈光一閃,心頭隱約有了猜想。剛回到府裏,他便遣了下人去請三姑娘來,他有話要說。
待連三到了祖父書房,卻發現祖父隻是看她,一語不發。
“祖父喊我來可是有事?”
俏生生的少女一身綠裳,清新鮮亮。眉如遠黛,眼含秋水,細白的肌膚泛著如玉般的光彩,烏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看著祖父,看得他心都化了。
安國公長長歎息一聲,心下那猜想又明晰了幾分,他苦笑道:“涵兒,祖父就不跟你繞彎子了。你二伯的事,若往重了說,可能就是要誅九族的。我和你大伯活動了這些天,卻發現聖上的態度甚是奇異……”
祖父這話還是婉轉了些,卻已經足夠叫連三羞愧了。她漲紅了臉,心下再次將劉延狠狠記了一筆,小聲囁喏:“我也不甚清楚緣由……隻是前陣子才回京時,我想著往後不能總這樣下去,便同他將話說開了……”
安國公不可置信地望著她,被孫女的豹子膽嚇壞了,“我的小祖宗哎……他,你和他是怎麼個情況?你、你同他說開了什麼?”當初還隻是知道聖上對自己這個寶貝孫女青睞有加,這什麼時候,就發展成、成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