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酒店一個普通的房間。因為是暫時決定退房離開,枝子的日常用品還散放在房間裏,她先是收拾床上的衣物,把睡衣、昨天換下來的衣物一樣樣疊好,一件件放進行李箱,然後,又進衛生間收拾沐浴液、洗麵奶,以及擺滿洗臉架上各式各樣的護膚霜化裝品,分門別類地裝進一個個小塑料裏,一件件放進行李箱。
梁明山幫不上忙,就很無聊地坐在另一張空著的床上,看她一遍遍進出衛生間。枝子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響了起來,好一會,不見枝子有反應,梁明山就衝著衛生間叫:“手機響了。”
枝子聽到叫聲,匆忙跑出來,因為,梁明山坐在床上攔住了兩張床之間窄小的過道,她便彎腰撥開他的腿走過去拿手機。
她對著手機說:“正在收拾東西,收拾好就退房回來。”
她又彎腰撥開梁明山的腿出來,一邊走一邊說:“你就是多心,我怎麼會跟他還有什麼事呢?我真是想看看能不能回來做生意。”
她一步沒有邁穩,坐了下去,不偏不倚坐在梁明山腿上,但她的心思隻在打電話,很快又站了起來,還一手扶了扶梁明山的肩。這一連串的舉動,卻讓梁明山受了很大的刺激,臉紅紅的好一陣呼吸喘得很不順暢。枝子還是沒有意識到,一邊說著電話,一邊往窗戶那邊走去。或許是因為那邊更寬敞一些,她可以在那邊來來回回走著打電話。
枝子說,這有什麼呢?什麼好兄弟好朋友的。他要把你當兄弟當朋友,早就應該讓我過來做生意了。你不是說幫過他很多嗎?他能有今天,很大程度上,是因為你才開始起步的。
枝子說,我也是沒有辦法才想到這麼對付他。你也知道,根本不可能跟他坐下來好好談。你要借錢給他應急,他一知道你的用意,態度都變了。這不是防著你嗎?他對你都提防著,還說什麼好兄弟好朋友?他明明可以幫你,都不幫你,還說什麼好兄弟好朋友?
枝子說,我並沒想要怎麼他,我就是想要他答應我回來做生意,想要他幫我把生意做好,手段可能有點卑鄙,但並沒有真正傷害他啊!你也是一個實在人,如果,玩點偏招能迅速鉗製對方,還裝扮什麼清高?那隻能讓自己失去大好機會。
她說得太投入了,卻忘了梁明山正在身後聽著。
雖然,他聽不到對方在說什麼,卻還是猜到枝子在說什麼事?弄得懂他們在說誰?他有點明白枝子打聽李向東與表妹醜聞的目的了,她根本就不是對李向東有多麼的憎恨,想要報複他致他死地,她完全是出於她做生意的目的。她是想通過查出李向東和表妹的事,要脅李向東給予她生意上的方便,為她賺更多的錢。
梁明山並不擔心李向東怎麼被枝子鉗製,這與他一點關係也沒有,但他知道,枝子並不想與李向東形成對立麵,不想給李向東增添真正的麻煩,換言之,他梁明山如果要找李向東的麻煩,她枝子反而會阻止他。也就是說,枝子絕對不會幹出有利於他梁明山的事。他梁明山白忙乎了,白把小郝記者介紹給她了,完完全全被她利用了。
他看著這個女人,看著這個兒時跳橡皮筋的女孩子,升騰起一股說不出的憤怒,想你那時候就欺負我,這麼多年不見了,還從那麼老遠跑來欺負我!想你憑什麼?你們這些當官的,當官的子弟都欺負我!你們可別忘了,我梁明山也像你們一樣的出身,也曾是當官的子弟!
他心裏發起一陣狂笑,你梁明山算什麼?你提你什麼當年勇?你的當年勇全被你自家人給糟蹋了。你梁明山就是一介平民,就是被人踩在腳下的一棵小草!
他的臉扭曲了,猙獰了,像一隻猛獸撲了上去。枝子還沒掛手機,就覺得一股風撲來,眼前一黑,喉嚨就被狠狠掐住了,“啊”一聲,隻喊了一半,手機就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