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血祭”兩字。蕭鈺頓時一驚!心中仿佛有什麼砰然裂開。這原來並非簡單的祭祀,而是以鮮血為祭品的血祭!為此奉上鮮血的,究竟是獸是人?
她亦不知道腦海中為何會突然冒出這種荒誕的想法,自己也嚇了一跳。猛地一個顫栗,本就比她腦袋大上幾圈的頭盔幾欲落下,她回過神來眼疾手快的抬手穩住了。然而從指縫間看見賀樓烏蘭爬上眉梢的笑意,不禁脊背發冷,似乎自己所想會在下一刻就變為現實!
正當楚徽宮祭典籌備有條不紊的展開時。
景城王府的家仆依然徹夜不息、將景州城翻了一遍又一遍,可仍是撲了空。
一行人路過酒肆時,終於累不住進來歇腳。店裏的夥計看見這些青衣白襪的人滿臉堆笑的迎了上來。
“來壇酒!”一名身形高大的家仆喝道。另幾人便附和起來:“從昨日就沒停過搜捕,老子沒酒喝心早就癢癢了……”
膽子稍小的卻呢喃道:“王爺下令說了搜捕一刻都不能停,我們這兒……”
“誰說咱們停止搜捕了?”方才說話的家仆隨手拉住一個穿著素白衣褂戴著帽子的男人,指著酒肆裏貼著的畫像問他:“見過這個人嗎?”
男人搖了搖頭。
家仆鬆開手,對那膽小的同伴擺出一副理所應當的表情:“咱們是時時刻刻都在搜捕……”
一整桌的人刹那間張口大笑。
走出酒肆的男人壓低了帽子,伴著酒肆裏的笑聲緩緩的朝景城王府的方向走去。
“王爺!”
院外忽然傳來急促的喊聲!景青玉放下手中的茶盞,等家仆來到跟前斥責道:“何事慌慌張張!?”
家仆喘了口氣:“有人來報,畫像上的人找到了!”
“當真?”景青玉霍然站起。家仆點了點頭:“千真萬確!”
“人在哪兒?”
“來報的人就在前廳裏!”
景青玉稍整衣領,幾乎是以最快的速度趕了過去。
男人搭著腿悠閑的坐在椅子上品茶,時不時抬眼打量著這座裝修闊氣的院落。
景青玉在見到男人的第一刻便開門見山:“畫像上的人在何處?”
男人慢悠悠的站起身,壓低帽子伸出了手:“三千金……”
景青玉朝後擺了個手勢,家仆領意帶著人把早就準備好的四箱金子抬了出來。
“人呢?”他又問了一句。
男人笑了笑:“別急。”末了蹲下身子欲打開箱子。家仆即刻上前伸手攔住。
景青玉擺了擺頭。家仆方退下去。男人笑著打開箱子。然而瞳孔卻在那一刻緊收了一下。
每一條黃金足有掌心大小,齊整的擺放在眼前,日光投射下來,竟十分刺眼。男人眯了眯眼繼續打開了另三個箱子,一麵讚歎:“嘖嘖,景城王當真守信用……”
景青玉緩緩道:“既然如此,你也應該遵守規則,告訴我畫像上的人在哪兒,否則,這些黃金你也帶不走。”
男人嗤笑了一下。
摘下帽子。
景青玉那一雙宛若幽深之湖的眼眸在見到男人麵容的那一刻,仿佛被什麼擊中,漾了一下。
片刻後才道:“芙少主?”
他摸了摸臉上的傷疤,笑道:“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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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值正午。烈日炎炎,將佩春殿烤得如沐火中。
景素歡端坐在殿中,看著帷幔後來往忙碌的婢女和太醫,眉目憂慮。她手裏的茶水早已由溫轉涼,卻仍是滿盞。
禦醫換了一批又一批,仍未查到蕭靈玥昏迷不醒的病源。
無奈之下,隻得命人去將辭官還於江淮城郊的薛姓禦醫前來問診。
這麼一等,又是過了半日。
薛老先生從寢室退出來時,隻說了一句:“郡主體內有毒素積累,又因勞累過度,所以體力不支,導致昏迷。”
景素歡猛地一驚:“毒素?郡主衣食全由本宮細心照料,怎麼會勞累過度?又怎會……”話一頓,她忽然折身朝佩春殿的婢女喝道:“讓你們侍奉郡主,莫非又偷懶?”
“回景貴妃,是因……”
一名婢女猛地跪下來,然而話未說完,卻被另一名婢女瞪了一眼,她接話下去:“請景貴妃明察,奴婢時刻都在盡心盡力伺候郡主。”說著眼圈竟有些發紅。景素歡語聲一冷:“宛月,將這兩人遣去別的宮裏,換手腳勤快的婢女過來伺候郡主。”
“是。”宛月眉目一動,對著兩名婢女使了使眼色,那兩名婢女連連謝恩,跟隨宛月出去。
“薛先生,郡主這毒是否能解?”
薛老先生搖了搖頭,朝景素歡拱手:“郡主此疾已落了根,恐怕再難醫治。”
景素歡驚詫之後,將薛老先生遣退,方才走進內殿。
蕭靈玥已經醒來,隻是精神恍惚。她木訥的轉過頭望了漸行漸近的景素歡一眼,並不說話,雙眸空洞仿佛沒了心智。
景素歡一眼掃過婢女手中端著的藥碗,下意識的拿過來舉到鼻前聞了聞,卻沒有發現異常。她緊鎖著眉將藥碗放回去,心下疑慮萬千。她雖不精通醫術,不過自小也看些醫書,對醫道略知曉一二,知道這藥中並無異常。但蕭靈玥來也不曾這般失神暈厥,不可能病的這麼突然。除非這幾日裏經她之手的膳食被人動了手腳!
想到這裏,景素歡心中發寒。
若蕭靈玥在大婚前出了事,自己定難辭其咎。莫非是向來與她不和的陶妃暗中買通了佩春殿的婢女,試圖謀害郡主陷害她?
然而,正當她將宛月喚來,打算將方才的婢女帶回謙雲宮盤問一番時。
蕭靈玥突然緊緊拽住站在床榻邊的景素歡,忽然吐出一口鮮血,灑在景素歡的鳳袍上。
景素歡嚇得不輕,下意識的抽手退開,手指微微擦過衣袍上的鮮血,便有陣陣冷意自指尖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