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斜陽(2)(1 / 2)

蕭鈺知道自己必定會被他們抓住,延卞城內都是身經百戰、訓練有素的羽騎,她也沒想過要在此時逃走。

隻是看到巷子便鑽,如遊魚般在城中遊轉,硬是躲過了陳浚等人。

但好運氣並不長遠,當看到前麵的死巷,蕭鈺終於停了下來,便在那一刻,身後有利劍破空呼嘯而來的聲音,她才一回頭,那柄劍就將她抵到了牆邊。

陳浚握著利劍的手絲毫沒有動搖,他看著少女的目光越發的冷,恍惚能將她身上照出幾個冰窟窿來。

蕭鈺的心也隨著沉了一分,方才的笑意全然褪去。

“你回來就是為了要將段淵帶走?”陳浚問道。

蕭鈺抬起手指點在頸前的劍鋒上:“也不全是。”她的動作表達得很明顯,是要讓他把劍挪開。

可陳浚巋然不動。

她又道:“我的確是被迫嫁給江昭葉的,那時候唯能想到帶我走的人,也隻有你。”

她所說的並非假話,隻是姐姐的計劃裏,她注定是要成為一個薄情寡義的人。

為了姐姐的祭司之位,她恐怕要欺騙除了姐姐的所有人。

陳浚哼了一聲,將劍收起。然而寬大的手掌卻扣住了她的肩膀。

“或者,並不隻是為了帶走段淵?”他說道,她也有可能在偷聽到玉屏卷的事之後有了新的主意。

蕭鈺以為他察覺到了姐姐的計劃,不由得慌了神,眉目間閃過幾縷猶豫之色。陳浚卻因此篤定了少女有竊走玉屏卷的心思。那本就是要以賀樓祭司祭畫才可,蕭鈺身為賀樓族人,定不願此事發生。

不過,此時的賀樓族並無祭司。

但她這般費心思要帶走段淵,極有可能是想讓祭司歸位!那個人能即祭司之位的人又會是誰?或者,根本是少女自己想要即位!

陳浚四處一探,並未發現段淵的身影。

他冷冷一笑,忽的提起舊事:“你忘了我們的協議?”在從幽林回來的路上,他說過要奪回祭司力量,借他一用,而她答應下來。

蕭鈺怔然,僅是段淵便罷,她咬咬牙就當自己罪孽又重了幾分。可偏偏是姐姐——若陳浚非要解開畫謎,姐姐必定是死路一條。在這之前,隻能先想辦法讓姐姐即位,到時,陳浚就算真想解開畫謎,也未必會是祭司的對手。

也隻有在賀樓族重新有了領袖之後。

光複賀樓之事才能從長計議。

“我又不是君子,我才不管答應過你什麼。”蕭鈺索性賴掉。她知道陳浚此時的臉色一定極不好看,更甚,頸上的劍會在下一刻刺來。

“那封信,是你寫的?”陳浚倏地話鋒一轉,關心起信中字句的真偽來。

蕭鈺頓了片刻,點點頭。

他狹長的雙眼裏終於有了一絲笑意:“你對我來說與他們都不一樣,你很特別。”讓他憐惜讓他喜歡。

陳浚張開手臂將她攬入懷中,低低的在她耳畔說道:“但我對你的容忍並不是毫無底線。”畫謎,他定要解開,任何人都不能暨越來阻止他。

懷中的少女微微一顫,他與她肌膚相貼,甚至能感受到到她不安跳動的心。

但對於蕭鈺來說,寬厚的胸膛並不溫暖,她似乎是遇上一個比江昭葉還可怕的人。

世間所流傳的此刻看來並非不無道理,他陳浚一介戰將,殺人如麻,心冷如冰,即便是對她非同一般,可他畢竟是懷瑞王,是踩在刀口上生存的人。

這一刻,因為姐姐的計劃而對他產生的愧意去了一半。

蕭鈺掙脫躲開他的臂彎,陳浚也不再攬住她,看到少女匪夷所思的目光,他淡淡一笑。

燭光微弱。

桌上的膳食已經涼了許久,榻上的人仍舊什麼都沒吃。

“你怪夙兒伺候得不好?”蕭靈玥端起涼透了的食物,用湯匙盛湯送到他嘴邊。江昭葉艱難的撇過頭,躲開她伸來的手。她並不生氣:“你以前也是這樣喂我吃藥,如今不希望我喂喂你?”

他皺了皺眉。

蕭靈玥就似自言自語般,繼續說:“你別擔心旁的,韋錄那邊我已經說了,不過他倒是忠心於你,不肯將招兵買馬的賬目交予我,我也不急,軍營的事情我一個婦道人家什麼也不懂,現下,隻要能好好管著西南王府,照顧好你就是了。”她說著又將湯匙伸過去,他再度躲開。

那雙眼睛裏有著不甘和怒意,直直的盯著蕭靈玥。

她笑著將膳食放下,拿出手帕微拭指尖:“若你一心一意對我,想必我舍不得這樣對你。”

給他下毒她縱然再有不忍,卻無法逾越那顆迫切得到權力的心。

蕭靈玥歎息道:“當初那個手無縛雞之力、處處要人保護的‘蕭靈玥’已經被你們推入深淵,再也爬不上來。如今的‘蕭靈玥’知道,她若還是那樣優柔的人便隨時有可能讓人取走性命。”更何況,江昭葉還是賀樓族的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