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驚覺(1)(1 / 2)

那一支急速飛來的箭矢穿透秋風刺入肩胛。

一聲悶響,韋錄哼了一聲,隨後便忍不住嚎啕大哭:“蕪妃饒命,蕪妃饒命!”

“夙兒。”蕭靈玥冷眼相對,喚過侍婢。

夙兒轉眼抱來幾本冊子,恭恭敬敬的遞給了她。蕭靈玥接過來隨意翻看了一會兒,又遞給蕭鈺:“你瞧瞧。”

這上麵既有新征來的男丁名單,亦有驍軍所有的開支明細。江昭葉先前將招兵買馬的事情交給韋錄和江培來辦,派了幾名驍軍的心腹協理,但江培一直負責訓練這一塊,不曾插手賬目。久而久之,韋錄便成了掌管賬目的唯一一人。

他是江昭葉的貼身侍衛,雖然年少,但在驍軍中頗有些分量。

可他年輕氣盛之餘,卻有些膽小。

江昭葉出事的幾日裏蕭靈玥早就來過,逼他交出驍軍所有的賬目,起先他軟硬不吃,蕭靈玥還有耐心派人好言相勸,奈何這小子死活不肯鬆口道出賬本的藏處,蕭靈玥隻好想了這麼一個法子——以重刑脅迫。

驍軍本不肯聽命於她,蕭靈玥後來向江培拿了兵符,才得以號令這個隱秘營地裏的將士。

韋錄亦是因為她手上這枚兵符才遭了此劫。

他並不知道,私下裏江培已經因為江昭葉而不得不與蕭靈玥站在了同一戰線上,在江昭葉臥床不起不知其所中之毒為何之時,江培根本不敢輕舉妄動。江昭葉的性命,便是蕭靈玥要挾他的籌碼!

“這些……”蕭鈺翻了翻,眉頭不禁緊鎖。

賬本裏所記,僅用於購入戰馬之用便已花去數石黃金,再加上別的打點,加下來幾乎花去西南王府庫房裏的所有錢財。

蕭靈玥問道:“怎麼了?”

她不會瞧賬本,自小就對這些東西沒有研究,可蕭鈺不同,除卻琴棋書畫,她幾乎樣樣都沾了幾分。

賬本她雖然不甚熟悉,卻也能看懂。

蕭鈺還沉浸在意外得知營地的驚訝中,現下又看了賬本,幾乎暈倒。

西南王府何時有這樣大膽的行為她卻不知道,且不說私下招兵買馬是天子大忌,欺君之罪。而因此搜刮民脂民膏未免也太可恥。

況且西南郡戰亂之際,人心惶惶,這樣一來隻會留下無盡的隱患。

她從延卞城沿路來,已經看見許多食不果腹的百姓,那時本無心管這些,可看見賬本上的天文數字,蕭鈺才突然意識到事態的嚴重。這根本就是個無底洞,賦稅若再一層一層增加,就算是買了千軍萬馬又何能抵擋民心叛變?

父王以前曾說: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水比天下百姓,舟比天子君王。

“進屋說。”蕭靈玥害怕韋錄認出蕭鈺,他一直盯著這邊苦苦求饒,難保他不會發現端倪。

夙兒在兩姐妹進去之後,命人將綁著韋錄的木樁挪開,叫了大夫來替他包紮傷口,卻未鬆綁。

“夙兒姐姐,求您放了我。”韋錄一把鼻涕一把淚,他實在不能忍受這樣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痛苦。

夙兒輕聲笑道:“老實點,否則待會兒再多來幾箭。”

夙兒年方二十,正是不畏天地的年紀,又因這段時日主子一手穩握大權,無形中也添了盛氣,時常對江昭葉身邊的人不屑一顧,特別是江培。

屋外的求饒聲漸漸弱下。

蕭靈玥讓夙兒守在屋外,將門合上,才道:“江昭葉帶我來的這兒,也是那時,我才知道他私下在招兵買馬。”

“提高賦稅的事一定會傳到江淮,再說,懷瑞王還在這,江昭葉他怎麼這麼大膽?”蕭鈺一震唏噓,撇嘴道,“他花的可還是西南王府的錢!”

蕭靈玥哼了一聲:“他是西南王,花的自然是西南王府的錢,江家早已不剩什麼了。”

“姐姐……”蕭鈺聽得出她話裏的嘲諷,忽然問道,“你是不是已經不愛江昭葉了?”

蕭靈玥怔住,這個問題,連她自己也搞不清楚,有時候恨他,有時候卻恨不起來。

愛恨交織,讓她好長時間不敢去想自己如今對他的心意。

見她不語,少女兀自道:“他身上的毒真的解不開了嗎?”

唯一的解藥讓自己吃了,驍軍的那幾名將領和江昭葉一樣變成殘廢一個。

他們的後半生可還有站起來的可能?

“如今沒有解藥。”蕭靈玥回道,這味毒藥是從那名遊士手上買來的,誰知道他如今去哪兒了,當初將毒藥賣給她時遊士隻說解藥世上僅此兩粒,她都給了蕭鈺。

對江昭葉,她甚至一條後路都沒有留下,那時腦海裏唯有籌謀已久的計劃。

奪權,栽贓!

然而蕭鈺的下一番話卻將屋子打入了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