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要選擇我……”她喃喃低語,聲音像極了夜風中的歎息。

“因為你本來就是那塊布的一部分。”白洛顏的身影在織布機旁凝聚而成,臉上帶著慘烈的微笑。她的衣服殘破,燒焦的皮膚下隱約可見黑色的血管,雙眼深陷,空洞中燃燒著怨恨的火焰。

“冬平,你不能聽她的。”綺筠突然轉過頭,目光直視宋冬平,淚水從她的眼角滑落,語氣中夾雜著祈求與絕望,“她隻是想讓我死,別讓她得逞!”

冬平握緊雙拳,心中一片混亂。他感到胸口像被什麼東西狠狠揪住,每一次呼吸都帶來劇烈的疼痛。

白洛顏冷笑一聲,輕輕抬手,空氣中頓時浮現出無數斷裂的畫麵。這些畫麵像破碎的鏡片,一片片拚接在一起,構成了三年前織布坊的場景。

畫麵中,白洛顏正坐在織布機旁,她的雙手飛快地運作著,布匹上漸漸浮現出複雜而詭異的圖案。那些圖案仿佛有生命般扭曲、蠕動,散發著令人戰栗的光芒。

“師傅說,我的手最適合織這樣的布,因為我的靈魂幹淨,沒有雜質。”白洛顏的聲音幽幽響起,“但他們不知道,這塊布的每一針每一線,都是從我的血裏抽取的。”

畫麵中的白洛顏突然停下,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她用力咬著牙,手指已經被機軸磨破,鮮血順著布匹的紋理緩緩滲入。她的目光滿是恐懼,但身後站著的,是一臉冷漠的林綺筠。

“快點。”畫麵中的綺筠冷冷開口,語氣中沒有絲毫憐憫,“師傅說,今天必須完成,否則……”

畫麵到此戛然而止。

“綺筠?”冬平的聲音顫抖,目光中充滿了不可置信。

“她騙了你。”白洛顏的聲音突然變得尖銳,“她不僅是我的學姐,更是這個鎮上所有詛咒的根源。她才是真正的罪人!”

“我……我沒有!”綺筠拚命搖頭,淚水不斷從臉頰滑落,“那不是我……那是師傅逼我的!”

白洛顏的眼中燃燒起更為熾烈的怨火:“是嗎?那你告訴我,大火之後,那塊布去了哪裏?”

綺筠的身體猛然一震,目光躲閃,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那塊布被你藏了起來。”白洛顏的語氣冷得像刀,“你想用它來掌控整個琉璃鎮,把我們所有的怨魂都壓在你的腳下。”

冬平的腦海中一片轟鳴。他無法相信,眼前這個柔弱的女人竟然會有如此可怕的過去。

“你說謊!”綺筠突然發出尖叫,像是要掩蓋內心的恐懼。她猛然站起身,衝向白洛顏,試圖用手掐住她的脖子。

但白洛顏的身體突然化作無數琉璃碎片,在空中盤旋著彙聚成一隻巨大的人臉,那張臉冷冷注視著綺筠,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怒吼:“綺筠!還我命來!”

織布坊的空氣瞬間變得粘稠起來,無數怨靈從牆壁中浮現出來。他們的麵孔扭曲,嘴巴張得極大,發出淒厲的哀嚎。怨靈蜂擁而至,圍住了綺筠,將她的身體一點點拖向織布機。

“不!救我!冬平,救我!”綺筠的雙手在空中揮舞,裙擺已經被扯破,露出纖細白皙的大腿,整個人掙紮得像一隻被困的鳥。

冬平衝上前,用力拉住綺筠的手,但怨靈的力量太過強大。他的雙手被綺筠的指甲抓破,鮮血滴在地上,但他依然死死不放手。

“白洛顏!住手!”冬平大聲吼道。

白洛顏的臉再次顯現,表情冷酷而猙獰:“住手?她害死了我,也害死了你所有認識的人。她必須為這一切付出代價!”

織布機的聲音突然停止了,整個織布坊陷入一種詭異的寂靜。白洛顏的身影出現在機軸旁,她的雙手緩緩抬起,指向一旁的燃燒爐:“將她扔進去,用她的命終結這一切。”

綺筠拚命搖頭,哭得聲嘶力竭:“冬平,不要相信她!我不是罪人,我隻是一個被牽連的無辜者!”

冬平站在兩人之間,手指不自覺地顫抖。他的心中充滿了矛盾與痛苦。他無法忽視白洛顏的怨恨,也無法拋下綺筠的哀求。

“你在猶豫什麼?”白洛顏逼近一步,聲音變得更為冰冷,“如果你不動手,這裏所有人都會死,包括你自己!”

“冬平,我求你了……我不想死……”綺筠跪在地上,雙手抓住冬平的衣角,淚水順著她的臉龐滑落,落在她的薄紗裙上,浸濕了布料。

冬平的目光在兩人之間徘徊,握緊的雙拳因用力而顫抖。他知道,無論他的選擇是什麼,都將改變這一切的結局。

織布機突然再次啟動,機軸的轉動聲如雷鳴般響徹整個房間。血紅的光芒在空氣中蔓延,織布坊的地麵開始裂開,無數雙手從裂縫中伸出,抓住了綺筠和白洛顏的身體。

“做決定吧!”白洛顏發出最後的怒吼。

冬平閉上雙眼,淚水從眼角滑落。

第六章:結局與命運之線

織布坊內,氣氛仿佛被扭曲到了極限。地麵裂開的縫隙中,不斷湧出的怨靈如同撕裂現實的黑潮,卷起尖銳的哀嚎聲。織布機瘋狂地運轉著,布匹上滲出的鮮血一點點擴散,將整個房間渲染成地獄般的深紅。

林綺筠癱倒在地,她的身體被怨靈的手牢牢抓住,纖細的手腕掙紮著,指甲深深地嵌入了木板上。她的薄紗裙沾滿了血跡,貼在肌膚上,展現出一種淒豔的美感。她揚起頭,淚流滿麵,眼神中既有恐懼又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

“冬平……救我……”她的聲音破碎,顫抖著喊出這個名字。

宋冬平站在裂縫邊緣,手心滿是被掙紮中抓破的血痕。他的目光在綺筠和白洛顏之間徘徊,臉上布滿了矛盾和痛苦。他知道,這一刻的選擇將決定一切,但無論如何,他都必須做出決定。

“還在猶豫嗎?”白洛顏的聲音從織布機上空傳來。她的身影被怨靈的黑霧籠罩,雙眼中燃燒著熊熊的怨火,“她害死了我,也害死了那些無辜的人,你難道要為她求情嗎?”

她緩緩逼近,每一步都帶來沉重的壓迫感。她的身軀焦黑而扭曲,嘴角咧開到耳根,露出森白的牙齒。每一個字從她的嘴中吐出,像是一根針刺入冬平的心髒。

“她是罪人,她的命本就該被償還。”

“不是的!”綺筠拚命搖頭,聲音嘶啞,“我隻是聽命行事,我從沒想過害你……是師傅,是那些人,他們逼我去織那塊布!你要恨,就去恨他們,不是我!”

她的眼神中滿是哀求,眼淚順著臉龐滑落,滴在血跡斑駁的地板上。她的身軀微微弓起,白皙的手指死死抓住裙擺,指節因用力而泛白,顯得脆弱而無助。

“住手!”冬平突然吼道,聲音在房間中回蕩。他走上前,擋在綺筠和白洛顏之間,目光直視著那雙空洞的眼睛,“如果你要怨恨,就怨恨那些強迫你的人。綺筠雖然有錯,但她也是受害者!”

“受害者?”白洛顏的語氣冷得像刀鋒,“她的雙手沾滿了鮮血,你知道那塊布是用什麼織成的嗎?”

白洛顏抬手一揮,織布機驟然停止運轉,空氣中浮現出一幅血紅色的畫麵。畫麵中,三年前的大火如同地獄般吞噬了整個織布坊,而在大火燃起的前一刻,綺筠站在白洛顏的身後,用一種冰冷而決絕的語氣說:“你必須完成這塊布,否則我們所有人都會死。”

“那是假的!你騙人!”綺筠歇斯底裏地尖叫,拚命搖頭。

“假的?”白洛顏咧嘴一笑,露出一排森然的牙齒,“你心裏比誰都清楚,你為了保全自己,把所有的罪都推給了我。”

就在白洛顏的話音落下時,織布機再次啟動。機軸飛快地旋轉,發出尖銳的嘯音,布匹上浮現出無數怨靈的麵孔,每一張臉都扭曲著,張開嘴無聲地嘶喊。

“這塊布就是整個琉璃鎮的罪。”白洛顏的聲音變得愈發低沉,“每一針每一線都織滿了人心的惡念,而林綺筠,就是最後的一部分。”

怨靈的手將綺筠高高抬起,血紅的布匹像蛇一樣纏繞著她的身體。她的薄紗裙被撕裂成碎片,露出雪白的肌膚,布匹與她的皮膚融為一體,發出痛苦的尖叫聲。

“不要!冬平,救我!”綺筠的聲音沙啞,她拚命掙紮,目光死死盯著冬平,“我不想死……求你……”

冬平的腦海一片混亂,眼前的場景如同深淵般將他吞噬。他的雙手顫抖著,內心充滿了矛盾。他知道,如果他不做點什麼,綺筠會死,但白洛顏的怨恨也會繼續蔓延。

“夠了!”冬平突然大吼一聲。他抓起地上的一塊布匹,用力丟進燃燒爐中。火焰迅速吞噬了布匹,織布坊內頓時傳來一陣撕裂般的慘叫聲。

“你在做什麼!”白洛顏的身影急速膨脹,她的臉上滿是扭曲的憤怒,“燒掉那塊布,整個鎮子都會被詛咒吞噬!”

“如果這塊布代表了所有的罪惡,那就讓它隨我們一起消失!”冬平咬牙切齒,雙手顫抖著將最後一塊血紅的布片投入火中。

火焰越來越旺,怨靈的尖叫聲在房間內此起彼伏,織布坊的牆壁開始崩裂,地麵上的裂縫迅速蔓延。綺筠跌落在地,虛弱地喘息著,她的手臂上浮現出一道道裂紋,仿佛是從內而外碎裂的琉璃。

“冬平……”她的聲音虛弱無比。

白洛顏的身影逐漸淡去,她的臉上浮現出一抹複雜的神情,似是解脫,又似是遺憾。她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雙手,最後化作無數碎片,隨風飄散。

織布坊徹底崩塌,火焰吞噬了房間中的一切。冬平和綺筠艱難地逃出廢墟,但當他們回頭時,發現織布坊已經消失在濃煙中,隻剩下一片焦黑的廢土。

綺筠跪在地上,雙手捂住臉,淚水從指縫間流下。她的身體依舊冰冷,眼神中充滿了無盡的空虛。

“我們……真的結束了嗎?”她的聲音顫抖,像風中飄散的塵埃。

冬平沒有回答。他看著她,心中升起一種難以言喻的悲哀。他知道,無論結束與否,他們的命運早已被那塊布上的每一針每一線牢牢織就。

數日後,冬平回到藥鋪,發現櫃台上靜靜地躺著一塊血紅的布片。布片上,依然浮現著無數扭曲的臉龐,它們的眼神冰冷而怨毒。

而窗外,林綺筠的身影逐漸遠去,她的步伐輕盈,背影優雅,但隱隱有一絲詭異的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