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2 / 3)

海上?

腦中全是黃色廢料的不破渾渾噩噩的想,也好,在海上「做」,肯定別有一番樂趣。嘿嘿,他已經開始想象不同的招式和花樣了。

「不,退到海上豈不離京都更遠?」

「我們沒有後援,就連吉野山中的離宮也被攻破了。」

楠少琪心中一凜,「什麼時候的事?」

「就在兩天前。」

驀地,楠少琪的身子一晃,不破眼捷手快的扶住他。

「少主?」鬼崎太郎也大步上前,冷冷地和不破對望。

「你到底對少主做了什麼?」

真是冤枉哪!「就是什麼都沒來得及做才恨你啊!」

「你──」鬼崎太郎噴火道。

「怎樣?想決鬥啊?」

楠少琪難以承受的大叫了聲,「你們都給我住口!」他深吸口氣,?眼對鬼崎太郎道:「你知道足利義滿在花之宮殿羞辱我的事嗎?」

「是的。」

「那好,我也不用再多說了。足利義滿明白我們所有的計劃,還派人毀去我的離宮,我已經沒有退路了。」

楠少琪在笑,可不破卻覺得楠少琪笑得很不對勁,一種非常不妙的感覺襲上他的心頭,但卻又說不出到底是哪裏不對。

「少主,我們還有最後一步。當初主公派七將士前去中國,學習明代的造船術,如今船還停在由比海濱,我們可以退到海上,從頭再來。」

退到海上,從頭再來?這些都是自欺欺人的話,他楠少琪連吉野離宮都棄守了,還談什麼從頭再來?

「少主,南朝目前就隻剩下您這支血脈,現在的局勢不容我們和足利軍硬拚,而且……而且……」鬼崎太郎突然結巴起來,羞憤的瞥了不破一眼。

「而且什麼?」楠少琪問。

「少主。」鬼崎太郎為難的叫道。

楠少琪淡淡的道:「你就直說了吧!」

鬼崎太郎「啪!」的一聲單膝跪地,「少主,請您自重,現在京都裏的人都在傳,傳少主和戰神之間有不可告人的關係。」

楠少琪微微一怔,試圖做到無動於衷的地步,「這是事實,要傳就隨他們去傳。」

「可是,他們還說少主和一個叫琉璃的女子搶夫婿,不僅如此,足利義滿更放話說……水月皇子的身子極為廉價,任何人隻要想要,都可以……」

「放屁!」不破怒喝道。

鬼崎太郎瞪了他一眼。「現在城裏的百姓都極不齒少主的作?,請少主自重。」

「你他媽的說這是什麼鬼話?你的少主是外麵傳的那種人嗎?」

不破的心頭竄上一把怒火,沒人比他更明白事實的真相。

就算楠少琪曾經這麼想過,但那又如何?得到他的人是他,一再地與他交歡的人也是他,除了他,誰有資格評斷他的人?

可惡,始作俑者全是足利義滿!

楠少琪低沈的笑了起來,「無妨,怎麼說都無妨了,反正我就是這樣的人。太郎,我不同意退到海上,你打算怎麼辦?」

鬼崎太郎傻眼,「這……」

「我明白我們沒有後援,我也知道不會再有人幫我,可是,要我退到海上,我寧可去死。」

他這番絕望的話語瞬間凍結了其它兩人的心。

「少主,您身負南朝複國的重任啊!」鬼崎太郎仍不死心地勸道。

楠少琪一徑地冷笑,「南朝已敗,如今已是足利家的天下,是誰還在醉生夢死,不肯承認南朝已亡?」

「少主,您千萬別灰心啊!」

「我這樣像是灰心嗎?」楠少琪掙紮地站起來,腿上的傷仍隱隱作痛,但他揮開了不破伸出來的手。「我隻是在陳述事實。人總要先認清現實,才能繼續走下去,不是嗎?」

不破瞪著被揮開的手,陷入沈思。他到底知不知道他在自取滅亡?長久以來,複仇雪恥成為他生存的唯一目標,原本還以為他近日來已經稍稍改變,但一提到南北朝之間的戰爭,他就幾近自虐的折磨自己。

「少主,南朝軍還在等你做出最後決定,站在近侍的立場,我絕對效忠到底,隻是少主,退到海上我們才有生路呀!」

楠少琪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仰首望天,「是嗎?你憑什麼認為我們退到海上會有生路?我們在陸地上都打不過足利軍了,甚至連離宮都失去,憑什麼到了海上就會改變呢?」他問得極輕,但答案已經非常明顯。

不破一直凝視著他,半刻也沒有移開視線,他的心中隱隱升起了一絲不安。

「少主,請您明示。」鬼崎太郎一咬牙。

「哦?你明白了?」

「是的,鬼崎太郎永遠效忠南朝。」

他媽的,奶娃兒已經被仇恨衝昏頭了,這個大草包居然還在一旁湊熱鬧?!

「那好,你去召集所有的軍隊,我要和足利軍做最後的殊死戰。」

「不行。」不破脫口叫道,他扯過楠少琪的身子,讓他麵對自己。「你這是自找死路,我不準!」

楠少琪癡癡的望著他,「這是我的宿命,你認識我之前就已經注定的宿命。」

「媽的,你在胡言亂語些什麼……」

不破還想說些什麼,但未完的話語全消失在四片唇貼合的那一?那。他不甘心、他暴跳如雷、他憤怒,且他的腦袋頭痛欲裂,卻全被楠少琪仿若歎息的吻給吻去。

他又開始覺得不妙了,而且,這絕對是大禍臨頭的前兆。

好一會兒,兩人的唇瓣終於分開,楠少琪幽幽的一笑,開口喚了呆在一旁的鬼崎太郎,「還不快去召集人手,我要在七天後和足利義滿決一死戰。」

???楠少琪雙手一使勁,用力扯緊腿上的布條,劇烈的痛楚讓他臉色發白。

足利義滿在他腿上留下的刀痕很深,幾乎見骨,讓他不良於行了好一陣子,甚至未來仍有可能要依附拐杖走路,但他不能因為這樣就回頭去找不破。

楠少琪對著燭台發呆,夜已深,但他始終沒有睡去,再兩天就是決戰的日子了,南朝軍卻始終沒有擺出個象樣的陣容,他知道鬼崎太郎已經盡力,接下來就隻能聽天由命了吧!

一直到現在,他還是在想著不破,很奇怪,他可以忘記一切,連村裏那兩個小男孩都忘得一乾二淨,但就是忘不了不破。

他現在一定很生氣吧!

楠少琪癡癡的傻笑起來,不破向來是個愛記仇的人,那天他在花之宮殿裏說的話,讓不破氣得丟下自己;這回不告而別,肯定會讓不破氣上一輩子。

想想這樣也不錯,讓他氣上一輩子,總比讓他轉身就忘的好。

楠少琪啊楠少琪,你終究是個庸人,既眷戀著他的懷抱,又想獨占他的溫柔。

「嗬!就讓我任性這麼一次吧!南北朝戰爭裏南朝必敗,這樣的少主,實在當得很可憐。」他跌跌撞撞的起身想走出屋外,卻有此五不從心的扶著門框發呆。

這裏曾是離宮,足利軍一把火把它燒成了廢墟,南朝軍就利用荒廢的這裏,重新召集人馬,準備再次進攻。

待在這棟隨便搭蓋的小木屋裏,雖然屋內實在簡陋得可以,但楠少琪沒有任何的抱怨,盡管每個人都為他叫屈,但是,一個將死之人還有什麼可挑剔的?這裏將是他人生的終點吧!

冷風迎麵襲來,他忍不住輕咳了下,思緒飄得好遠,記憶中父親的臉、母親的臉、叔父的臉、堂兄弟的臉,每張臉都在向他控訴南北朝戰爭的殘酷。

為什麼要留下他一個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