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江波浪裏競風流(1 / 3)

水文工作雖然苦,但我要像一株小草,紮根泥土,默默吐綠。——何江波

何江波,男,1963年12月出生,中共黨員,高級工程師,現任衡陽水文局總工程師。

1981年12月參加工作,先後在永州市豪福、毛俊、江華、道縣等基層水文測站工作25年,成為水文勘測業務的行家裏手。1992年在第一屆“全國水文勘測工大賽”中榮獲第一名;先後榮獲“全國水文勘測工技術能手”“全國技術能手”“中華技能大獎”“全國五一勞動獎章”“全國先進工作者”“湖南省技能大師”“全國水文標兵”等榮譽稱號,是享受國務院特殊津貼的高技能人才。2007年當選中共十七大代表。

何江波是誰?何許人也?

翻開衡陽水文局總工程師何江波的個人簡曆,他一生的追求,一生的奮鬥,一生的功績,都一幕幕地展現在你眼前:何江波,男,1963年12月出生,大學本科,高級工程師。1981年參加水文工作,先後在永州市道縣豪福水文站、藍山縣毛俊水文站、江華涔天河水庫動庫容水文試驗站、江華水文站、道縣水文站、道縣水文水資源勘測隊、永州水文水資源勘測局工作,現任衡陽水文水資源勘測局總工程師,是人們嘴裏常說的地道“草根”。

在他的榮譽欄裏,“全國水文勘測工技術能手”“全國技術能手”“湖南省技術能手”“中華技能大獎”“全國五一勞動獎章”“全國先進工作者”、首屆“湖南省技能大師”、“全國水文標兵”……諸如此類的一係列重量級證書,為他紮實打造出無可爭議的全國水文勘測領域的“專家身份證”。

翻開報道何江波的作品,從中央電視台新聞紀錄片《與水打交道的人》到《工人日報》的《河流的守望者》,從省市各級廣播電視報紙大大小小的采訪、紀錄、文稿,到湖南省水利廳組織“水利人的故事”報告會,“湖南省技能大師巡回演講報告團”專題報告……各項剪報、資料,足有滿滿的幾箱,可以讓人從早看到晚,又從晚看到早。他儼然是深受新聞媒體高度關注的“水文明星”。

參加由國家勞動與社會保障部組織的“中國優秀技能工人訪日團”,到日本觀摩“日本37屆奧林匹克技能競賽”;當選為中共十七大代表,列席黨的十七屆四中全會;2012年入選為享受國務院特殊津貼的高技能人才……鮮明地暗示著“他是一個牛人”。草根,專家,明星,牛人,何江波成功的路上,經曆了怎樣的風風雨雨?

01、於與世隔絕的天,堅守腳下的土地

豪福水文站在哪裏?

1981年12月,18歲的何江波高中畢業,背著簡單的行裝,穿著一雙舊解放鞋,沿著道縣壽雁鎮蜿蜒陡峭的土路一直往深裏走。層巒疊翠、穀幽峰險的都龐嶺在雲霧繚繞之間若隱若現,如同一隻飛上又飛下的山鷹。宜水河纏繞在都龐嶺腳下,奔流不息。何江波無心欣賞這樣的美景,一口氣走了20多裏路,才在都龐嶺山下深處一個幽深的河穀裏找到豪福水文站環顧四野,這裏了無炊煙,距離水文站最近桃子嶺村也要翻過一座山,再走上幾公裏的山路才能到達。

按水文測驗河道查勘及斷麵選擇的要求,水文勘測對測驗斷麵的優劣極為看重,交通、生活一切都是其次。

上班的第一個晚上,當所有窸窸窣窣的小動物逐漸酣眠,密密層層的林木盡情吞吐,連同高高的月兒都被濃濃的夜色吞沒時,當風的叫聲和風吹門栓發出的聲音交織而起時,何江波感到恐懼。閂上門,點上煤油燈,他坐在緊靠牆角一邊的床上,用毯子把自己包起來,緊盯著門窗。

三兩個人的水文站,地處偏僻,拖拉機進不來,自行車都難得看見。當然了,鮮有人來,更沒有姑娘來。就連來當學徒工的小子,有的都隻幹得一兩個月,就逃離了這“與世隔絕”的地方。打牌湊不齊一桌,半導體的收音機除了模模糊糊的北京時間整點對時聲,就是哧哧的調頻聲……

水文站的站房一般也與普通農戶無異,一排連體的三五間片石瓦房,兩邊各鑲嵌著一間小茅草屋。

站房裏辦公室的一切簡單得一目了然:三張舊木桌、三把黑算盤、一盞滿是油垢的煤油燈,還有三樣家電——手電筒、半導體收音機、手搖式電話機,三張椅子、鋤頭、洋鏟和幾截長短不一的木頭挨牆靠放著,薄薄的石灰牆上貼著毛主席像和一張大表格,牆上

掛著鬥笠和蓑衣。

在生活用具上,灶、鍋、水桶、水缸與農家相似,幾張舊木床上鋪滿散發著淡淡禾香的稻草。

長年守在水邊,可下大雨一漲水,就連喝口水都困難。趁著天晴,何江波不忘讓水缸裏時刻滿滿當當。想當年,家家戶戶砍柴燒柴,站房後麵雖然是山,山上栽的茶子樹,是不能砍的。何江波常常去到20多裏外的公山都龐嶺上砍柴,幾個紅薯就是他一個白天的口糧。

每隔2個星期,何江波要到壽雁鎮買點菜、理個發。他最喜歡去看小葫蘆一樣的玻璃燈泡,要是通上電就照得一屋子都亮堂堂的。不像水文站,隻有一盞煤油燈,很小的燈火,還冒著黑煙。他還喜歡看人,喜歡看紅的、綠的、黃的、藍的等所有色彩,喜歡聽小攤販的叫賣聲、雞鴨咕咕嘎嘎聲,喜歡聽人們操著鄉音盡情地交談聲。那數十上百擁擠的人聲、叮叮當當的器物碰撞聲和珍稀的車鈴聲,所交織出的活色生香是何江波最大的享受。

相對於鎮上趕圩的熱鬧,豪福水文站則是一片沉寂無聲。1997年漲洪水,時任省水利廳副廳長宋再欽來到豪福水文站指導工作,見水文職工如此艱苦的工作環境和如此敬業的工作態度,感動得直落眼淚,由衷地說道:想不到我們水利部門還有這麼艱苦的水文站。

有人為水文人和水文站編了順口溜:“哪裏偏僻哪裏鑽,深山野嶺把家安”“黃昏孤燈夜狼嚎,水文站房似破廟”。豪福水文站如此,後來的毛俊水文站、涔天河水文站、江華水文站情形也是如此。

在豪福水文站工作1個多月,一紙調令,何江波於春節前10天到達江華水文站。又因工作需要,臘月二十八,何江波挑著行李趕往藍山毛俊水文站。由於當時交通條件有限,毛俊地處偏遠,沒有班車,何江波轉道道縣,最後被困在藍山縣城四天直到正月初五才到毛俊。

“沒車還是小事,縣城連吃飯的地方都沒有。那時候的飲食店都是國營的,過年停業。待在旅社每天隻能啃著餅幹充饑……”時間流過30多年,也沒有衝淡何江波的記憶。這一切在今天我們可能無法想象,但那時對水文人來說都很正常!

毛俊水文站就是豪福水文站的翻版,條件之艱苦與豪福水文站有過之而無不及。年輕的何江波就在這樣的地方開始了他的曆練,也給他的人生,留下了難以磨滅的記憶。

1985年4月,在毛俊水文站工作3年多後,何江波調到江華縣涔天河水庫動庫容水文試驗站,8月試驗站工作結束,他又調到江華水文站。該站坐落在江華瑤族自治縣水口鎮的大山槽裏,即使是在仲夏,太陽也隻是在上午10點左右到下午4點之前匆匆露個臉,這裏有個浪漫的名字——“兩岸青山一線天”。

然而由於太陽疏於眷顧,江華水文站周遭極為潮濕,衣服被子一個星期不拿出來曬就起了黴,並且盛產一種叫“麻雞婆”的小蚊子。它們具有超強戰鬥力,把人咬上一口,七八上十天都難以消腫,癢得直叫人抓他個鮮血淋漓,再灑上一撮草灰或鹽巴,才得罷手。而被咬後形成的膿包在身上還要持續1個月左右的時間,反複發癢。

而蛇,則多得像是對“地頭蛇,惹不起”這句話最直觀的解釋。

辦公室裏有時竟有好幾條竹葉青在裏麵集會。一見有人進來,有的蛇竟蜷一半立一半地抬起身子旁觀,有的蛇淡定地從腳邊遊走開來,另一條蛇則掛在設備上,悠然地吐著信子……有毒蛇甚至鑽到床鋪的墊被下,直到睡覺時壓死了,到曬被子時才被發現。

一天晚上8時,何江波去床上找手電筒觀測雨量,掀開床上的

被子,一條毒蛇正盤卷在被子下麵享受著被子的溫暖。如果不是找手電筒觀測雨量,那天晚上就會“與蛇共眠”了。

在這樣的環境下,何江波和大多其他水文人一樣,堅持堅守了10年。

除了守望,便是每日的常規工作——水文觀測。

觀水位讀水尺、通過雨量桶收集降雨、搖纜道放鉛魚、劃船測流量測斷麵、用算盤算加減算乘除、整理每日每月每年的資料……水文勘測領域裏,日常工作的一招一式,何江波逐漸做得像是那麼一回事兒了。

不平靜的時候,是在下大雨漲水的時候。

洶湧渾濁的洪水從上遊奔騰而來,水文站便忙得連飯都沒機會做,2小時一發報、1小時一發報,何江波就跟著前輩師父,看水位、搖纜道、放鉛魚、記流量、發情報、劃船到河心作業、守在斷麵實時勘測……一個程序一輪緊跟著一輪,沒有絲毫休息喘息之機,即使到了晚上也根本不能去睡覺。

手搖電話都是用裸露的兩根鐵絲連接的,一遇到下雨,山上的樹枝就有可能壓在通信鐵絲上,造成短路,水情電報就發不出去,年輕的何江波需要趕鎮上,通過郵政所及時報送水情資料。報送水文信息不分白天黑夜,郵電所工作人員曾說:“半夜來敲門的,除了鬼,就是搞水文的何江波。”

何江波雖是水文人的第二代,對水文工作的艱辛早有耳聞,但置身這樣似乎與世隔絕的地方,對年輕的何江波也是一種難以承受的考驗。

“離開嗎?”這個疑問在何江波的腦子裏轉了很多次。

他最終作出了否定的選擇,堅守下來,在他最閃光的青春年華裏,他在基層水文測站一幹就是25年,也從一名勘測工人成長為水文站站長、市局勘測科長。

“我既然選擇了水文,就選擇了孤獨與寂寞。怕吃苦、圖享受會一事無成。”說到原因,何江波吐露了他心底樸實無華的想法。

02、於常年的艱苦奮鬥中,鑄就堅韌的品格

為了掌握好麵上平均降雨量,更好地為防汛和水利建設服務,水文站除了在江河邊定點觀測外,還在廣大農村和山區設有許多雨量站,委托農戶觀測。

委托雨量站大多很偏僻,很多地方不通車,如果儀器設備出了故障,水文站就要隨時派人趕赴維修,及時幫助他們排除故障,保證雨量站工作的正常開展。

江華縣的竹瓦雨量站離江華站有60多公裏,有近30多公裏是沒有公路,隻能靠步行。1987年2月,該站的儀器壞了,何江波扛著60多斤重的自記雨量計送到這個雨量站去。

一路茂木遮空,天色顯得很暗,山裏岔路多,他一個人撐著1米多高的木棍,踩著嘎吱嘎吱作響的枯枝敗葉穿行在深山密林裏,從早到晚連一個砍柴燒炭的人都沒有碰到,越走越讓人感到陰森森……正在這時,一個粗漢子掄著1米多長的鍘刀從山林裏跳出來!

土匪?!搶劫?!

何江波心裏一怔,急忙尋思如何應對!仔細一問,原來這個漢子隻是農夫!掄著鍘刀出來割鬆脂而已。虛驚一場!經他指路,一直到晚上9點多,何江波才精疲力竭地趕到竹瓦雨量站。

還有一次去藍山大橋河雨量站,何江波也是刻骨銘心,記憶猶新。

大橋河是湘江的源頭,該雨量站歸何江波所在的江華水文站管理。1989年2月,寒風料峭,何江波到藍山的大橋雨量站檢查。繞道從廣東連縣乘車抵達藍山縣城後,再轉車到大橋雨量站。

令人沮喪的是,當晚突降大雪,大雪封山,從大橋開往藍山縣城的班車停開。而大橋雨量站的雨量杯損壞至無法再維修使用,雨量杯是測量必用品,必須趕回江華帶來量杯。正在為難之際,當地群眾告訴何江波有條山路可以到江華縣碼市鎮,但是有100多裏。何江波二話沒說,叫當地群眾畫了一張草圖,買了點餅幹就急急地往回趕。

北風呼嘯,林木颯颯,何江波拄著1米多長的棍子,借著白雪輝映的微光連夜趕路。年輕的何江波第一次感受到了夜路的遙遠和艱辛。走到哪裏了?何江波有時候自己也搞不清楚。

為了給自己壯膽,他唱起了歌,“向前、向前、向前,我們的隊伍向太陽……”唱累了,他抓一把碎冰往嘴裏一含。走累了,他蜷縮在大樹下或草叢中,休息一會兒。“不能睡著,千萬不能睡著,否則就變成凍死鬼了。”何江波默默叮囑自己,休息一會兒,馬上起身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