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恒回到家已經是夜晚十二點半,客廳裏燈還亮著,但沒人在。
他無力地癱倒在沙發上,很疲憊,臥室裏的人還在不在他也不想去關心。
較之於在醫院的驚慌失措,遲恒一到家就慢慢冷靜下來。他回想著最近同居的日子,也的確是過得平靜安穩。自己和陸銘衍都挺忙,早晚碰個頭,回到家兩個大男人自然不會交流家庭瑣事,事業上又不掛鉤,沒什麼話好說。同居這麼一段時間以來,他們連一句爭吵都未曾有過。這種生活狀態和遲恒單身的時候差不多。
如果不存在今天這檔子事的話,這種平穩或許不會被打破吧。不,不對,他們的關係已經在肌膚相親的那天晚上有了微妙且不可逆的改變。
四十多天前,哥們的婚宴,兩年前打賭輸了給人當伴郎,那時候遲恒還笑說,自己估計得到三十五歲以後才能結婚,誰料他兩年後就跟陸銘衍訂了婚,那哥們當時還打趣他,最不想結婚的人反而是訂婚最早的。
不久前,他剛和陸銘衍婚前同居,遲恒想著反正婚還沒結,就算去當個伴郎也沒什麼,但陸銘衍沒有同意,那是對方第一次對他說不。
於是,說好的俊美伴郎就這麼沒了,婚宴上好多人拿這個打趣,鬧騰著輪番敬酒灌他,也是圖一喜慶熱鬧。遲恒很爽快地接下,他也是愛酒的人,那晚喝得十分盡興,人群一直喧鬧到後半夜,遲恒被香醇的酒精熏出濃鬱的醉意。後來陸銘衍來接他回家,倆人跌跌撞撞地一起倒在家裏的大床上。
醉意讓遲恒有些莫名的情動,不知怎麼的他就先吻了上去。蜻蜓點水的一個吻,更像是醉酒後的嬉鬧。起初,陸銘衍的動作頓了頓,但他隻是盯著遲恒看了片刻,然後起身離去。如果所有一切能到此停止,那麼倆人也就不會有後續發展,更不會產生今天這種局麵,更不會打破遲恒心目中所謂的“平穩”關係。
就在陸銘衍把他抱上床,起身離開的時候,遲恒突然伸出雙臂勾住了他的脖子,輕柔又沙啞地說了句,“別走……”然後,他把嘴唇緩緩地貼了上去。
在這種情況下,還能把懷裏的人推開的男人隻有兩種可能:一是他在那方麵有非常嚴重的問題,完全不行、力不從心的那種。二是他對這個人真的一點感覺都沒有。
那天晚上,他們沒有刹住。而且還折騰得很凶,粗重又急促的喘息聲從頭到尾沒停過,滿室的羞恥水漬聲和低吟聲。而遲恒第二天幾乎是下不了床,身上的痕跡更是在好幾天之後才慢慢消褪。後來,倆人為此相對尷尬無言了好些日子。
或許,正是因為那一晚過於熱切和激烈,用失控瘋狂來形容都不為過。火是遲恒先挑的沒錯,但他覺著,陸銘衍再怎麼情動,也不會到如此地步吧。那一晚,陸銘衍到底是不是清醒的?
之後,就有了今天這個局麵。
可能有極少一部分男子天賦異稟,具備懷孕生子的能力,他們第一次會比較容易受孕,但後麵再想懷上那就很難。遲恒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屬於這種情況。或許,他隻會有這一個孩子。
真是化驗結果出錯了呢,X光片和CT都有可能會出錯,況且隻是人為地抽血樣,那豈不是更可能出錯。再說了,癌症都有被診斷岔的,更何況……
在他腦海中紛繁複雜的念頭就如同滾動的毛線球,繞來纏去,愈發一團亂麻,他試圖回想起那天晚上的所有細節,但無論怎麼想就是記不全。他有點心疼這個意外而來的孩子,但心裏難免有些別扭和詭異。
就這麼胡思亂想著,遲恒也不知道自己在沙發上躺了多久,屋裏的暖氣很足客廳裏還開著空調,這麼躺著也沒覺得冷。他疲憊昏沉地睡去。
北京的冬夜異常寒冷,夜晚又有些起霧,陸銘衍回來時,衣服上帶著濃重的寒濕氣。
高檔住宅區的治安極好,保安幾乎認識裏邊的每一位住戶。當時遲恒腹痛臉色蒼白,還是保安小哥幫忙打的車。陸銘衍下樓一問,保安就跟他說了。而後陸銘衍開車到醫院,但他沒有找到遲恒,很遺憾,倆人錯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