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我遇到的這對開料理店的父子,秉承著不一樣的烹飪理念卻又暗自較勁,但實際上父親希望兒子變成一個很厲害的人,兒子希望自己終有一日可以超越父親。他們的聯係就像兒子在自己的店裏掛上自己和爸爸拿獎的合照,而父親則在自己店中悄悄地使用了兒子研究出的秘方一樣。很多時候親情就在這樣細微的細節裏發酵,格外香醇。
我的父母是一對特別不愛動的“宅爸宅媽”,有一年生日的時候我和父母大吵了一架,然後獨自許下一個生日願望。事後老媽老爸怎麼利誘威逼我都不肯告訴他們這個願望是什麼。
其實,我的願望很簡單:我希望餘生有一整天的時間可以坐在哈茲菲爾德的草坪上拍一整天的飛機,我希望餘生有一整天的時間坐在拉薩的色拉寺和傑紮倉廣場看一整晚的星星,我希望餘生有一整天的時間坐在恒河邊的瓦拉納西看一整場的殯葬儀式。
我希望餘生有無數的日子,可以帶著爸媽環遊世界,帶他們去體驗從未體驗過的生活,吃從未耳聞的食物,見那些三生有幸方能見到的美景。
而這樣,就夠了,一點都不奢侈。
中國城裏的糖水鋪魚翅樓
中餐有一種很神奇的餐飲文化。作為和意大利菜、法國菜、泰國菜並列的世界四大菜係之一,中餐以它的烹飪技巧著稱。與西方烹飪標準化不同,東方更講究廚師的個人創造,即便同一道菜,一百個廚師,也會做出一百種味道。所以中餐對於廚師個人造詣的要求很高,一家酒樓能不能生存下去也往往就是這家酒樓有沒有一個像樣的廚師。
曼穀和許多東南亞城市一樣,都有許多華人聚居。這些華人保留了他們先輩的生活習慣,自然也保留了原始的中國味道。人常說有中國人的地方就會有吃不完的美食,曼穀的中國人很大程度上繼承了這一點。所以作為一個中國人在曼穀逛一次華蓬南附近的中國城自然就成了一件必做的事情。
再有就是,我一直覺得中國人是一個很偉大的民族,不僅是因為他們發明了燒餅、油條和豆漿、臘腸、燉湯和腸粉,更多的時候是因為他們把這些飲食帶去了世界各地。在許多國家都有中國城的存在,然而對於一個吃貨來說,China Town無疑就是吃貨在異國他鄉的一次家鄉美食的大聚會。
在越南的時候因為飲食習慣和大陸相近,所以並沒有感覺到太多的思鄉之情,但是經過柬埔寨的七天原始美食的洗禮,想吃中式米飯的囈語就成了每個晚上半夜夢話的主題。
於是在曼穀下榻之後,在一天的行程結束前我就已經在憧憬自己的中國城之旅,可見對於曼穀的中國城,我可謂十分期待。
曼穀的中國城主要有兩個,一個就是華蓬南火車站附近的耀華街,另一個據說在玉佛寺下麵的老區裏麵。於是在逛完大皇宮以後,我頭也不回地直奔華蓬南而去。
對於一個外地人來說,找老鄉無疑是一件令人愉悅的事情。但是在圈定了一定區域以及地毯式的搜索之後,我仍然沒有發現中國城的蹤跡。最後,在高人的指點下,我才明白中國城在白天是很難發現的,這裏像曼穀的大多數老區一樣,在白天都是關門歇業的正常街道,隻有到了夜晚降臨,那些酒樓茶樓才會開業,霓虹燈也才會閃爍。
華人街是一個很神奇的地方,因為你總會在華人街發現兩樣東西很多:一樣是地攤;另一樣就是金樓,所謂的金樓就是出售金銀首飾的地方。由此似乎能看出自古以來中國人對於吃以及財富的重視,所以不管你走到哪裏,凡是有中國人的地方,似乎也就會有這兩樣東西。
最終,在夜幕降臨的時候,我還是窺探到了這座神秘的中國城的身影。我的曼穀中國城美食之旅是從一個潮州阿伯的一句“要糖水嗎,靚仔”開始的,但是從這家糖水鋪開始就變得一發不可收拾,許多隻有中國才能尋覓到的美食在這裏也可以被一一發現,粵菜裏非常著名的幹炒牛河和潮汕肉幹、北京的炒肝爆肚和中國人才懂的祛濕涼茶……在這個華人麵孔占多數的地方,你甚至會有一種這裏是中國的錯覺。其實這裏並不是中國,如今生活在china town的人幾乎沒有老華僑了,許多年輕人也早已在幾代之後開始過上了泰國人的生活。而依舊守著這些老城區的也隻是一些不肯離開的老潮州罷了。生活在這裏的年輕人大多是第二代或者第三代的華僑,他們中的大多數已經不會說漢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