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空錯亂47(3 / 3)

湯小紅看著老貓咪,最後一次摸了摸它的背脊。因為她知道,下午自己去上學的時候叔叔就要把它放歸到山嶺,這是他們最後一次見麵,從自己出生到現在無數次的相處,最終免不了這樣的別離。喵喵似乎感受到了別離的悲傷,在它的眼神裏,湯小紅看見從來沒有過的傷感和晶瑩。不知道山上有沒有危險的蛇類動物或者猛獸,不知道它會不會被欺負會不會受欺淩,不知道它能不能保護自己,不知道,它還可以活得多久,不知道,它將以什麼方式結束自己這十七年來八十四歲的生命,結束,它這一生,與湯小紅這一家的緣分。

也許,緣分的結束並不是以它的生命終結告終,而是從它離開家的那一刻起。緣分的癮隱隱發作,每一個人都有些小小的騷動,總是覺得家裏少了一些什麼,少了一個身影,少了一些吵鬧,少了一莊莊偶爾的意外事件,都是因為,少了老貓咪喵喵的存在。

家裏似乎也有著些許的改變,以往是絕對不會敞開著門的,現在可以了,以往是絕對沒有老鼠的存在的,現在有了,以往的剩菜剩飯有一張口幫忙解決,現在沒有了。爺爺飯後再也沒有可以喂養的對象,午後再也沒有可以傾訴的對象,爸爸中午午睡的時候再也沒有一個活蹦亂跳的抱枕,家裏,再也沒有一個竄上竄下的影子,偶爾毛茸茸地從腳下溜過,留下一串得意洋洋的喵叫聲。地上的灰塵裏,再也不會有花褐色的波斯貓毛了,再也不會有。

爸爸說,“喵喵要是回來了多少錢我都要帶它去治療。”一直忙碌田欣病情的爸爸也不習慣了家裏突然的缺少。

可是,何必呢!當初的決定必然導致今日這樣的結局,為什麼那時候還要毅然決然做這樣的決定!世上沒有後悔的返途,你隻能直麵麵對,你做出的每一個決定導致的每一個結果。回不來的貓咪,給大家上了一課,吃了一個教訓。

阿北的聲音再一次出現在電台裏,那個專屬的FM99.9,那個專屬的“愛在白濱”,他依然會泡一杯咖啡,讓味道熏滿整個播音室,依然會滿心歡喜地跟大家分享他走過的,看過的。但是,這一次的分享裏,湯小紅不再隻是聽眾的角色,她晉升了,成了阿北生命中,那個突然闖進的,重要的人。

聽眾裏會有誰知道,那個阿北口中的白色珍珠手鏈的主人,就是這個平凡得滿臉痘痘的湯小紅。

阿北說,他回到自己的家鄉,回到釋城,赴約的,是兩個很可愛、可愛得連名字都很好聽的女生。阿北說,他特別願意和自己的聽眾做朋友,但是可能是自己的電台有點遙遠的緣故,赴約的隻有兩個人。

盡管人數上拿不出手,但是阿北覺得,這是他生命中最大最大的福星。離開的這一個月裏,有額外多出的三個月是因為她們。他說,那是他自己串起來的珍珠手鏈,那是自己的憧憬,無數次地想要表達,卻不忍表達。他害怕打破,雙方之間的默契,還有,一份僅有的親近。

湯小紅詫異,阿北在自己身邊的存在,竟然同樣有著這麼多的神秘,像他在白濱一樣,朦朧,但美麗。自己並不是沒有懷疑過,隻是阿北一次次地堅定了湯小紅的想法,讓她相信了他隻是要留住一個好用的人才,湯小紅實在是太過天真。如果自己聰明過人,為什麼身邊的人沒有發現,隻有阿北是伯樂?也許,自己身上的氣質和知識涵養就是他們電台所需要的,這是湯小紅給自己的、安慰的答案,這樣花樣般的少年,送自己禮物就是為了留住日後奮鬥的自己,這怎麼說都讓人難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