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影子緩緩轉頭,看向他,眼神中帶著某種嘲弄和憐憫:“你也會成為其中的一部分……逃不掉的……”
就在林思然即將完全被拉入陰影的瞬間,顧靈溪猛地爬起,抓起地上的攝像機,對準女人的影子拍攝。鏡頭中突然傳來一陣刺耳的聲音,那是影城火災現場的慘叫和哭喊,投影機光束中,火焰開始肆虐。
“住手!住手!”女人的影子開始劇烈地顫動,像是承受著某種無法抵抗的力量。
“繼續拍!”宋冬平大喊。
顧靈溪咬著牙,手指死死按住攝像機的按鈕,鏡頭中的影像不斷扭曲,那女人的影子被火焰包圍,逐漸消失。
房間裏的寒意瞬間退去,林思然癱倒在地,身體上浮現的燒痕漸漸褪去,隻剩下淺淺的印記。
宋冬平鬆了口氣,但他的心裏明白,這一切遠沒有結束。
第五章
出租屋的氣氛陷入了一種壓抑的靜默。昏暗的燈光將房間分割成幾個深淺不一的陰影角落,角落中仿佛隱藏著無數窺伺的眼睛。
林思然躺在沙發上,疲憊地閉著眼,裸露的肌膚上仍留著暗紅色的痕跡,像是未完全褪去的燙傷。她的長裙早已淩亂,裙擺散落在地板上,露出修長的雙腿,白皙的皮膚被陰影切割成一片片光與暗的對比。宋冬平看著她,心中湧起複雜的情緒,既是憐憫,也是疑惑。
“思然,你剛剛說的那些,徐婉到底是誰?她為什麼纏著你?”宋冬平試探著開口,目光盯著林思然的臉,試圖找到某些被隱藏的真相。
林思然緩緩睜開眼,眼神中充滿了疲憊與掙紮:“我說過……她和我父親有關……還有我母親……他們都騙了她……那個角色……”
她的聲音顫抖,仿佛連回憶都讓她感到痛苦:“當年徐婉是影城最火的女演員,而我的母親,隻是她的替身。可是影城的大火燒毀了一切,也燒毀了她的靈魂。”
顧靈溪靠在桌邊,手裏拿著攝像機,臉上仍帶著恐懼。她的手微微顫抖,纖細的手指撫過攝像機的屏幕:“剛才拍到的……好像不止是影城的影像。還有一些東西,好像是她的記憶。”
她按下播放鍵,畫麵中再一次浮現了徐婉的影像。這次的她坐在一張化妝台前,鏡中的她妝容精致,嘴角微微上揚。可她的眼神卻充滿了失落與憤怒。
“她在看著我,”顧靈溪喃喃,“她在告訴我們什麼……”
投影畫麵驟然一變,化妝台上的徐婉突然起身,背影模糊地走向鏡頭。鏡頭中的場景隨之轉換,出現在屏幕上的是一張合同——星光影城最後一部電影的演員協議。
“這是……最後一幕。”宋冬平低聲說道,他指著畫麵中的合同。盡管字跡模糊,但有幾個名字卻清晰可見:徐婉、林母,以及……林思然的父親。
“你父親簽了這部電影?”宋冬平轉頭看向林思然。
林思然閉上眼,深吸一口氣:“他不隻是簽了……他還是策劃大火的人。”
投影畫麵繼續閃爍,最終定格在一個劇場的畫麵上。那是星光影城的舞台,徐婉站在舞台中央,手持一份劇本,正在背誦她的台詞。她的聲音緩慢而低沉,充滿了戲劇張力。然而,舞台後方卻傳來一聲尖銳的怒吼:“這個角色是我的!”
畫麵中,林思然的母親出現在舞台上,她穿著一模一樣的服裝,臉上帶著憤怒與嫉妒。她衝向徐婉,兩人爭執起來。就在這時,屏幕突然變黑,傳出一聲刺耳的尖叫。
“她是替身,可她卻想取代徐婉。”林思然聲音低啞,眼神空洞,“我父親為了保住她,讓影城製造了一場意外,把徐婉困在了大火裏。”
“所以徐婉死了……她才會變成這樣……”宋冬平的語氣複雜,似乎帶著一絲對死者的憐憫。
林思然猛地抬起頭,眼中閃著淚光:“可她不該來找我!這一切都不是我的錯!她為什麼要讓我來完成那場戲!”
就在此刻,投影機再次自動啟動,光束直射牆麵。徐婉的影像再次出現,她站在燃燒的舞台中央,雙手捧著那份劇本,目光死死盯著鏡頭。
“最後一幕還沒結束……”她的聲音低沉而悲涼,透著濃濃的怨氣,“誰來演?誰來完成?”
畫麵一閃,牆上的投影光束驟然膨脹,徐婉的影像從屏幕中走了出來。她的身影像是由光與影組成,模糊卻真實。她慢慢走向林思然,聲音變得尖銳:“你的母親奪走了我的一切,現在該你還了!”
林思然尖叫著向後縮,整個人跌倒在沙發上,裙擺散開,露出了包裹在黑絲中的腿。她的手指抓住沙發邊緣,指甲幾乎掐進了皮革裏。
宋冬平擋在她麵前,試圖用語言打破僵局:“徐婉,夠了!你的仇已經報了!她不是罪人!”
徐婉的影像微微頓住,她的目光從林思然身上移到宋冬平的臉上,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笑容:“那就讓你來演,替我完成最後的戲。”
一股強大的力量將宋冬平猛地吸入投影光束中。他的視線模糊,再次清晰時,他發現自己竟然站在影城的舞台上。四周的大火再次燃起,徐婉的身影漂浮在空中,仿佛在指揮著一場戲劇。
“讀台詞,”徐婉的聲音冰冷,像是來自深淵,“否則,你也走不了。”
宋冬平低頭,發現自己的手裏不知何時多了一份劇本。他的心跳如雷,但他的雙腿卻仿佛被釘住,無法逃離。他的眼角餘光瞥見觀眾席,那些座位上坐滿了模糊的影子,眼神空洞,卻齊齊注視著他。
“讀!”徐婉怒吼。
宋冬平顫抖地翻開劇本,卻發現第一頁上寫著自己的名字——他竟然是這場戲的“主演”。
與此同時,在出租屋內,林思然的臉上浮現出一種掙紮的神情。她突然衝到投影機前,雙手抓住光束的邊緣,試圖將它關閉。但那光束像是帶著某種生命力,強烈的力量將她彈開,撞到牆上。
顧靈溪試圖拉住她,但林思然已經爬起來,再次撲向投影機。她的身體被劇烈的光束吞沒,但她的臉上卻露出了一種決絕的神情。
“這是我們欠她的……由我來還吧。”她喃喃說道。
光束陡然收縮,所有的影像在瞬間崩塌,房間再次陷入黑暗。
第六章
出租屋內的燈光在刺耳的嗡鳴聲中閃爍幾下後,突然恢複了正常。投影機發出一聲沉悶的響動,光束消失了,而林思然卻已經不見蹤影。房間內隻剩下宋冬平和顧靈溪兩人,彼此對視著,眼中寫滿了驚恐與難以置信。
“她……她去哪了?”顧靈溪的聲音微弱,手指緊緊抓住攝像機,指節因用力過度而發白。
宋冬平搖了搖頭,他的目光落在地板上,那台投影機依舊靜靜地躺在原地,但它的機身似乎有了一些變化。金屬表麵隱約映出林思然的臉,她的表情扭曲,仿佛在極力掙脫某種束縛。
“她被拉進去了……”宋冬平喃喃自語,額頭的冷汗順著臉頰滑落。他想要靠近,卻又下意識地退了一步,眼前的景象讓他感到一陣徹骨的寒意。
“看這個……”顧靈溪哆嗦著舉起攝像機,將鏡頭對準投影機的表麵。屏幕上瞬間捕捉到了內部的影像——林思然正跪在一個虛幻的舞台中央,身穿徐婉的戲服。她的動作僵硬,像是被某種力量操控,而在她的對麵,徐婉的鬼影懸浮在空中,冷冷地注視著她。
“你以為能逃出去?一切都還沒結束。”徐婉的聲音從投影機中傳出,低沉、冰冷,如同刮過鐵器的沙礫聲。
林思然試圖掙紮,她的雙手瘋狂地撕扯著身上的戲服,但那件衣服卻像是生長在她的皮膚上一樣,無論如何也脫不下來。她的嘴唇動了動,仿佛在向宋冬平和顧靈溪求助。
“救她!”顧靈溪尖叫,轉身抓住宋冬平的衣領,聲音已經帶上了哭腔,“你必須做點什麼!”
“我……我怎麼救?”宋冬平咬緊牙關,眼神複雜地看向投影機,“這已經不是我們能控製的事情了……”
鏡頭中的舞台劇在繼續,徐婉的身影逐漸變得模糊,卻更加陰冷。她慢慢走向林思然,低下頭,幾乎貼近她的耳邊:“替我演完最後一幕,你就能離開。”
林思然的身體微微顫抖,臉色煞白。她低聲說道:“我不會替你……不會!”
徐婉冷笑了一聲,她的影子突然膨脹,像是一張巨大的黑色帷幕,將整個舞台籠罩在黑暗中。
“那麼,就讓他來替你。”她的手猛地指向屏幕之外,直直指向宋冬平。投影機的光束再次亮起,這次卻如同一隻無形的手,硬生生將宋冬平拉入其中。
宋冬平睜開眼時,發現自己站在那個熟悉的舞台上,腳下是冰冷的木質地板。四周的座位上坐滿了觀眾,他們的臉被黑暗籠罩,但卻能感覺到無數雙眼睛死死地盯著他。
林思然跪在他麵前,頭發淩亂,臉上滿是淚痕:“冬平……救我……別讓她得逞……”
“別掙紮了。”徐婉的聲音從空中傳來,她的身影懸浮在觀眾席的上方,像是一位冷酷的指揮者,“你們兩個,都逃不掉。”
宋冬平的腳像是被釘住了一般,動彈不得。他低頭看向自己的手,發現手中多了一份劇本,而第一頁上寫著:“結局:血色謝幕。”
燈光亮起,舞台上的戲劇似乎即將達到高潮。徐婉的影子緩緩降下,站在宋冬平麵前,她的嘴角帶著嘲弄的笑容:“你來完成最後的台詞吧。”
宋冬平低頭看向劇本,上麵的每一個字都像是用鮮血寫成,散發著令人作嘔的氣味。他深吸一口氣,緩緩開口:“所有的故事,都會在舞台上結束……包括你的。”
他的話音剛落,整個舞台突然震動起來,木地板開始崩裂,暗紅色的光芒從裂縫中噴湧而出。徐婉的影像被那光芒吞沒,她的尖叫聲在劇場中回蕩,逐漸被火焰吞噬。
林思然的身體也被那光芒卷住,她的眼神中充滿了複雜的情緒——既有解脫,也有深深的遺憾。
當宋冬平再次醒來時,他發現自己倒在出租屋的地板上,顧靈溪正坐在他的旁邊,淚水滑過臉頰:“你終於回來了……思然呢?”
宋冬平緩緩坐起身,環顧四周。投影機已經不見了,整個房間安靜得詭異。他低聲說道:“她……替徐婉完成了最後的戲。”
顧靈溪低下頭,沒有再說話。她的目光落在桌上的一份劇本,那是宋冬平回來時手中緊握的東西。
“這是什麼?”她問道。
宋冬平打開劇本,卻發現最後一頁上寫著一行字:“角色已定,未完待續。”
幾天後,宋冬平試圖讓自己的生活回歸平靜,但每當夜晚來臨,他總能聽到耳邊傳來低語聲。那聲音帶著熟悉的怨氣:“下一幕,你會來嗎?”
更詭異的是,每當他獨自在房間時,投影機的影子會出現在牆上,而鏡頭中的林思然始終跪在那個舞台上,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