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婉如沒有反應，林老爺幹脆放下藥碗等待，半刻鍾後，婉如的臉色漸漸恢複，她緩緩睜開眼睛，眸色清明的望著自己父親。
看到父親眼中的質疑，婉如心中一酸，淚水又模糊了眼睛，她聲音哽咽：“父親，您連您的親生女兒都不信了嗎？”
林老爺目光閃了閃，看到婉如那清明透亮的眼睛，再看她滿身傷痕、全身衣衫被汗浸透，他不禁有些後悔，對呀，這是自己的親生女兒啊。
林老爺趕緊拿了手帕給她擦淚：“好了，如兒，為父沒有不信你，別哭了，啊！”
婉如眼淚汪汪的望著林老爺：“父親，您……還是心疼女兒的嗎？”
“當然，如兒一直是為父最心疼的女兒。”
婉如破涕為笑：“如兒也一直心疼父親和母親，如兒會一直做父親母親的好女兒。”
“好，好女兒！”林老爺聽她提到母親，表情還是有些許不自然。
婉如道：“父親，都這麼久了，您還是不能原諒母親嗎？”
林老爺頓了頓，有些尷尬的轉開視線：“我……並沒有那個意思。”
“那父親為何不願來母親院子了？”
林老爺一時沒有回答，這個問題確實不好答，這畢竟是長輩之間的事情，在自己女兒麵前，他總不能說二姨娘柔情似水，比夫人謝氏更懂男人的心吧？
婉如繼續道：“父親，如兒看著母親日日傷神很難過。父親可知母親每日早上寅時中刻即起，卯時即去右側門旁邊的藏書閣樓上目送父親上早朝，且日日如此，十幾年未間斷過。”
林老爺聞言大為驚訝：“還有此事？”
婉如眨眨眼：“我也是之前睡覺時聽鄧媽媽念叨才知道的，父親，此事隻有鄧媽媽知道，母親不讓鄧媽媽出來說，父親明日何不試試？”
林老爺沉默半晌，端起安神湯：“如兒乖，把這藥喝了吧！”
婉如乖巧的點點頭，由林老爺扶她坐起，捏著鼻子皺起眉頭將那一大碗苦藥一飲而盡。然後林老爺放下她，給她蓋好薄被，看著她閉眼漸漸睡過去。
謝氏輕手輕腳的進來：“老爺，藥…喝了嗎？”
林老爺做個噤聲的手勢，起身牽著謝氏的手慢慢出去。謝氏手上抖了一下，臉上微微發紅，她半低著頭，老爺已經好多年沒這樣牽她的手了。
二人出到外間，林老爺揮退左右，讓婉如的奶娘劉媽媽進去守著婉如，屋子裏一下安靜下來，就他們倆，林老爺依然牽著夫人謝氏的手。
謝氏有些羞怯道：“老爺，您……您快去休息吧！”
林老爺回頭看她：“不急，夫人，今晚月色極好，咱們出去走走如何？”
謝氏心中又驚又喜，攜手望月是她少女時代對夫君的憧憬期待，嫁入林家前幾個月興許有過那麼一兩次，可之後這完全就成了夢想，經常夜深人靜時，不能入睡的她一個人坐在月色下獨飲澆愁。
今晚，林老爺牽著夫人謝氏慢慢走在林府花園中，誰也不說話，更沒有長串下人的打擾，好似他們就是世間普通夫妻一般，靜靜享受這難得的月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