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光明說到這裏,目光對著了萬山,陳光明這句話顯然是講給萬山聽的,萬山今晚的臉色一直不好看。
陳光明繼續說:“現在,我們舉起這杯用天河水釀造的酒,獻給我們最尊敬的客人雷振雨先生,大家幹!”
陳光明端起酒杯與雷振雨碰了一下,就一飲而盡,雷振雨舉起酒杯,向在座的來賓示意後,也一飲而盡。陳光明敬了酒後,緊接著萬山、政府、政協的領導們,接二連三來給雷振雨敬酒。第一輪酒敬下來,雷振雨的臉已經通紅了,張名達怕大家把雷振雨灌醉了,就給站在宴會廳前方的招待員打了個手勢,隻見宴會廳最前方的大幕徐徐打開,台上十幾個天豐市文工團的美女跳起了天豐舞,舞姿婆娑。
雷振雨看到這樣的舞姿,心潮澎湃:是啊,天豐市是文化的寶地,這裏有千年的壁畫,這裏有優美的天豐樂舞,這裏有大盆地和大草原,還有終年不化的大雪山。這裏每一處都是藝術和文化,可是這裏經濟落後,交通相對不發達,這裏還是處女地,我們這些遊子是應該回來為天豐市做些貢獻了。
雷振雨邊看舞蹈邊用眼睛掃瞄宴會廳壁上的畫,這些壁畫都是臨摹天豐石窟中的千年壁畫。大廳牆壁上掛的畫中,其中有兩幅是雷振雨自己寫生的天河落日圓。這勾起了雷振雨無限的遐想,雷振雨多想回到自己美術的殿堂,但現實卻讓他越走越遠,無奈呀無奈!雷振雨激動之後開始困惑了。
歌舞表演結束後,張名達走到雷振雨跟前,湊在雷振雨的耳朵邊說:“雷總,飯吃好了沒有?”雷振雨說:“今晚喝多了,吃也吃好了。”張名達說:“去不去舞廳解解酒?”雷振雨說:“我現在馬上要回到賓館,給舅舅打個電話和發幾份傳真,時間已不早了。”於是,張名達就端起酒進行總結,張名達說了一些溢美之詞之類的話。酒後張名達把雷振雨送回賓館,張名達又把賓館的經理叫過來,給經理說,這是市委和市政府的貴客,你們要叫服務員好好地服務啊!經理說,一定服務好。張名達又和雷振雨握了一次,說了一聲晚安,明天見,就走了。
雷振雨被這高規格的接待搞得昏頭昏腦的,雷振雨在深圳時也和舅舅參加過一些接待,那隻是平常的一些接待,雷振雨有些搞不清自己的身份了。深圳滿街都是老總和經理,上億元的老板也不乏其人。大家對老總和老板都認為那是平常的事了,在天豐市,見了自己這樣的小老板就如此的仰視,真不可思議。雷振雨在心裏打了比喻,這好像是一隻狼在狼群裏,它沒有什麼,一旦這隻狼跑進了羊群裏,那就不一樣了。自己現在不就是一隻狼跑進了羊群裏了,雷振雨感到有些滑稽。
雷振雨要趕緊給舅舅彙報這裏的情況,剛準備打電話,就有服務生來敲門,雷振雨的門沒有閂,雷振雨叫了一聲,請進。進來了一位非常漂亮的小姐,胸前開得太大,一對乳房都露出來了。雷振雨好像在哪裏見過這樣的乳房,一時想不起,總之不是自己離婚妻子的乳房,雷振雨愉悅地欣賞了一眼。小姐問雷振雨還需要什麼。雷振雨說,小妹,不需要了。在深圳叫服務員小姐為小妹,那是尊重的意思,深圳人們普遍把小姐的稱呼視作是妓女的稱呼。等服務小姐走後,雷振雨才想起了剛才服務小姐的乳房,是天豐石窟中樂伎的乳房。隻有天豐市的女人才有這麼美的乳房,羅珊的乳房也是這麼美,雷振雨給羅珊寫過生,雷振雨隻是從美的角度欣賞這些,他沒有任何的邪念。
剛過了幾分鍾,有來了一位小姐敲門,雷振雨還是說一聲,請進。進來的小姐的乳房更漂亮豐滿了,小姐問雷振雨,還需不需要特別的服務。雷振雨聽了心裏不太高興,雷振雨知道這特別的服務是什麼意思,雷振雨認為這是在褻瀆美,但雷振雨仍然很客氣地說了一聲,謝謝,不用了。
小姐走後,雷振雨想,天豐市還挺開放嘛,發展經濟沒有學到,這些倒是學到了。雷振雨幹脆把“請勿打擾”的牌子掛上了。這時雷振雨才靜靜地給舅舅打電話。在電話中,雷振雨把他安全到天豐市,和天豐市對他的熱情接待,都一一給舅舅說了。舅舅說,“天豐市的熱情接待我們應該感謝,但是要注意他們是否是故意設計的,目的是讓你動情,後麵談判中爭取法碼,這是要引起警惕的。無論怎樣的接待規格,無論他們對我們如何的尊重,我們的原則是不會變的。我們的原則就是三條,一是與他們政府合資,二是必須要我們控股,三是我們直接管理。這是我給你講第二次了。還有,明天開始,你就和他開始談,不要拖。一開始我們就亮底牌,不然他們要和我們兜圈子,內地的政府辦事效率很低,如果你不亮低牌,一直漫無邊際地談下去,幾個月不會有結果的。我希望你一星期把這事談下來,先形成一個協議。在簽正式合同的時候,你把原件給我傳過來,我不但自己要好好地看一下,還要請我們的律師反複地琢磨,防止後來出現問題時打官司。你隨時把那裏的情況給我彙報。投資的資金我想把深圳羅湖的那兩幢寫字樓賣掉,這兩幢寫字樓可以賣到六七千萬,有這筆錢你那裏的資金也就差不多了。還有,你那邊的氣候不好,一定要注意身體。”
舅舅的電話打完後,雷振雨已經很疲倦了,他倒下準備睡覺,他好像覺得還有什麼事沒有辦完。想了半天想不起來,過了好一陣子才想起要給劉雲打電話。“劉雲,我是雷振雨,你睡了嗎?”劉雲聽到是雷老師的電話,急忙回應:“雷老師,你還沒有睡啊?我正準備睡。”“不好意思,打擾你了。”“沒關係,我剛才準備給你打電話,又怕你們還沒完,晚上沒有多喝吧?”“咋沒多喝,他們那麼多人,一人灌一杯,我現在就有點兒頭昏。”“雷老師,我和羅珊商量一下,明天我們請你到月光茶樓去喝茶,給你接風洗塵,你把時間安排一下,好嗎?”“劉雲,其實我最不喜歡今天晚上這種形式的應酬,但現在我要和他們談判,必須要應酬。明天就準備和他們正式的談了,這樣吧,明天下午我給你答複,我盡量擠時間。月光茶樓那地方不錯,我在學校的時候去過兩次。行啦,你們就這樣安排吧。時間不早了,晚安!”劉雲也回了一聲:“晚安!”
雷振雨開始和以張名達為組長的天豐棉紡廠籌建辦公室談判,一開始雙方都形成了共同的原則意向,這主要是天豐市太窮,窮人脖子上無強筋。天豐市能拿出的砝碼,隻有土地和資源了。這裏的土地不值錢,荒灘和戈壁灘到處都是,白送你你還嫌荒涼呢。天豐市手裏沒有錢,再說,張名達也考慮過了,雷振雨提出的三個條件,也符合天豐市現在的現狀了。張名達非常清楚,天豐市要想管理好一個現代化的棉紡廠,現在還不具備這樣的管理能力,如果市委和政府多頭插手,後麵必將造成混亂,由雷振雨他方管理是理性的選擇。雷振雨他們在深圳也學到了先進的管理方式和理念。
張名達是包工頭出身的,他深知多頭管理和單一垂直管理的利弊。另外雷振雨他們提出合資的條件也是有道理的,這樣,天豐市就可以利用政府行為,把優質的棉花購買到棉紡廠,保證棉紡廠有足夠的原材料。天豐市在棉花收購的季節,可以以政府的名義設卡,優先把最好的棉花收進來。如果沒有政府行為,這幾年來,江逝一帶棉紡廠的那些采購商們,就像一群餓狼一樣到處搶購。但是,這些重大的問題必須要在市委常務會上研究,特別是由雷振雨他們控股,有沒有後遺症?要在市委常委會上,認真地分折和討論後才能決定。
下午談判結束時,張名達對雷振雨說,今晚天豐市各大局的局長們想給你接風洗塵。雷振雨說,今晚自己要與天豐市藝術學校的幾位好朋友見個麵,昨天回來的消息也在《天豐新聞》中播放出來了,他們都知道了。同事朋友們不見麵,怕人家議論是數典忘祖,況且我也特別地想念他們。張名達說,我也作了安排了,雷總,你已經給你的朋友約定好了?雷振雨說,昨晚我給舅舅打完了電話後,就和他們約定好了。張名達說,那你今晚就自己行動吧,我現在就給各大局的頭頭們通知,取消今晚的活動。雷振雨說,實在對不起。張名達說,你和你朋友早已作了安排,比我安排的早,論理也應該是先來後到嘛,沒有什麼對不起的,昨晚我就說過,現在我們是一家人了,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嘛。張名達又說,我的車這一段時間都由你用。雷振雨說,這樣不好,自己搭的士方便些。張名達說,雷總,你在天豐市來投資,已經是一條爆炸式的新聞了,你是市委市政府的貴客,深圳來的大老板,我們天豐市的合作商,坐出租車,你是不是還想要製造更大的新聞?雷振雨說,張市長真幽默呀!
雷振雨聽到張名達把話已經說到這份上了,也就不推辭了。雷振雨說,張市長,你就不派駕駛員了,讓駕駛員休息,我自己開。張名達想了想,自己開車方便,就同意了。
雷振雨趕忙給劉雲打電話,“劉雲,你們的安排沒有變化吧?我這麵已經定好了。”“雷老師,給你接風,今晚任何事情都沒有這事重要,隻要你定了,我們沒有什麼變的。”“那好,七點鍾我準時來接你們。”“雷老師,我們自己打的士,你那麼忙就不麻煩你了。”“劉雲,張市長把他的車借給我用了,讓我這一段時間都使用他的車,你和羅珊在電視台門口等我,七點鍾準時到。”“好,那我們就等你了。”
劉雲、羅珊、雷振雨一同來到月光茶樓,劉雲事先訂好了一個小包廂,劉雲要了幾盤精美的點心,兩盤幹果,一盤天豐市特產的黑瓜子。一位小姐正在沏茶,燈光是淡藍色的,牆壁上掛著幾幅人體藝術畫,放著輕音樂,環境非常的優雅。羅珊帶著調侃的語氣說:“雷老師,我們叫你雷總還是老師呀?”雷振雨沒想到羅珊這樣地問他。“怎麼哪,陌生了,不認我這老師了?”羅珊說“大老板了,昨天你看那陣勢,市長親自去接駕,還有少先隊員的號隊和鮮花,士隔三日當刮目相看了。”
劉雲聽了羅珊的話,覺得怎麼這麼的酸,雷振雨也覺得羅珊不像從前的羅珊說話了。“羅珊,我根本就不知道他們這樣的安排,昨天真有些過了,但他們的熱情我還是挺感謝的。”“雷老師,你知不知道劉雲現在也是電視台新聞中心的副主任了,升官了。”“羅珊,你不早就是主播了?”雷振雨說:“你們真有出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啊。”羅珊說“雷老師,我可不敢與你比呀,你是赫赫有名的大老板,如果天豐市新建的棉紡廠建起來了,就是天豐市的大功臣了。”“羅珊,怎麼你現在說話這樣地刻薄了,句句話裏有骨頭有刺呢。當了主持人就是不一樣了,見多識廣。說起話來就像炮彈一樣具有殺傷力。”
劉雲沒有想到羅珊和雷老師一見麵,竟這樣地唇槍舌劍相互譏諷,劉雲坐在旁邊不知說什麼才好。羅珊又說“雷老師,劉雲今晚清茶一杯,她是想刮刮你肚子裏的油,沒有意見吧?”“羅珊,喝茶好,我才不喜歡那種大場麵的應酬,你看,今晚就我們三人,多麼的清靜啊。這裏環境又好。”
羅珊的手機響了,羅珊看了一眼來電顯示的號碼,知道是張名達的電話。羅珊說,雷老師,不好意思,我出去接個電話。羅珊接完電話,回來對雷振雨說,“對不起,雷老師,現在張市長叫我馬上過去,過後我好好選個時間,我們到南山飯莊或是去夜來香歌舞廳,痛痛快快地玩一把子。雷老師,你和劉雲好好地敘敘舊,重溫一下學校的生活,可我今晚沒有這個福氣了,你們在,我就走了,真對不起。”羅珊說完,向雷振雨招了招手,就挎著包出門走了。
雷振雨沒想到羅珊就這樣當真地走了。雷振雨不知道自己以前是什麼地方得罪了羅珊,還是羅珊真的已經發生了變化。雷振雨說:“劉雲,羅珊怎麼了,我們好不容易才聚在一起,沒有說兩句話她就走了。”“雷老師,你別介意,很可能就是張市長叫她去的。”“劉雲,你看羅珊是不是變了,我好像覺得羅珊不是從前的羅珊了?”“雷老師,其實你以前並不了解羅珊,羅珊在學校的時候,也是這種性格,隻是沒有全部暴露出來。現在進入社會了,她的性格就全部顯露出來了。羅珊有羅珊的長處,她有她做人的那一套。”“劉雲,羅珊是不是和張市長有特殊關係?張市長的電話一來,她不顧我們多年來師生的感情,就毅然地走了。”“雷老師,羅珊不僅和張市長有特殊關係,而且早已與李衛東有這種關係了。”“現在我終於明白了。”“雷老師,你終於明白了什麼?”
“劉雲,我真對不起你呀,那一次學校的那一封信的事,一開始我就懷疑不是你,我對了你的筆跡,有些地方與你的筆跡不太像,這說明寫那封信的,可能是你也可能不是你,我那時沒有把事情全部弄清楚,就把你叫來狠狠的批評了一頓。弄得你還去了醫院,現在看起來,很可能是羅珊栽贓你。因為羅珊與你在一個宿舍,又和你同坐一個座位。她對你的筆跡很清楚,也容易模仿。”“雷老師,事情都過去這麼長的時間了,我早就忘了。”“劉雲,但我沒有忘,我一直認為你是一個非常出色的女孩。當我離開天豐市後,我越來越感到你真的不錯。”
劉雲聽到雷振雨這樣說,臉一下紅了。“雷老師,我們現在也不必去責怪羅珊,羅珊她的做人方式是她的性格和現在的環境形成的,各人有各人做人的標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