啞巴剛拎著條黃鯉魚剛進門，蓮兒就到了，遠遠的就聽到穆寒在數落啞巴：“早就跟你說了，黃鯉魚腥氣重不好吃還不好處理，偏你就要買，非要省這幾文錢，哥我幾時短了你的買菜錢了？噢，莫非你懷疑我黑了你的工錢？你個混球，明天就把你工錢結了，滾蛋。”
啞巴隻是短了舌頭，耳朵並不聾，隻是憨笑著挨訓。
“差不多得了，左右不過一條魚，大不了我來弄，論手藝比起我娘應該有八分火候了吧。”蓮兒忍不住上前幫腔，手裏提著一個竹籃，裏麵是穆寒跟啞巴兩個人的早餐。
啞巴放下魚，歡喜的接過竹籃，擺好桌椅板凳，就在院子裏擺上了吃食，照樣是稀飯油餅和兩樣小菜。
穆寒也隻是發發脾氣，不可能為點小事趕啞巴走，夾起一片酸筍細細品嚐，開口道：“師娘這醃筍手藝算是絕了，完全可以拿出來賣錢，蓮兒，這門手藝你可是落下了啊，將來進了婆家是要丟分的。”
蓮兒小嘴一撅，不服氣道：“我也就手藝差了那麼一點點，要不了兩年就會趕上我娘，至於嫁人，我早就有意中人了，偏偏那個人喜歡裝聾作啞，害得我現在還嫁不出去。”
咳咳咳，穆寒一口粥差點吐了出來，這丫頭，越來越放肆了，尤其是今年起，這都好幾回了，當麵逼婚，就差指名道姓了。
邊陲之地，民風相對剽悍，男女之防不是那麼重，可以理解，可這小姑娘之前一直是很懂事，小家碧玉似的，大概是這兩年被她爹給逼的。
前年劉一手就有意無意在穆寒麵前顯擺：“想娶我家蓮兒，禮金少於三百兩免談。”他倒是不介意穆寒無父無母，正好做個倒插門女婿，鐵匠鋪也不怕穆寒走了開不下去。
可無語的是，穆寒這個狗才油鹽不進，也不知道是不是舍不得那三百兩禮金，一直充耳不聞沒當回事。
穆寒今年十八歲，十一歲進鐵匠鋪當學徒，兩年半後就獨當一麵，全麵接手鐵匠鋪生意，隨著手藝日益精進，每月至少有三四十兩收入，碰到戰事一起，一天純利都有上百兩銀子純利。
穆寒與劉一手之間的分成，從一開始的一九，再到二八，去年，談到了三七。想到此處，劉一手就氣得牙癢癢，要不是自己手廢了，何至於受這份氣。
照劉一手估計，這幾年，穆寒的小金庫至少累積有千兩之巨，三百兩銀子娶個黃花大閨女，還有一份穩定的家業。就這，還不滿足，一般人早就樂得找不著北了，偏生這個王八蛋死不開口。
雖名為師徒，二人之間感情極淡，問題出在劉一手，這人太過摳門，學徒三年沒工錢不說，夥食也極差，一個月吃不了兩回葷。正是半大小子長身體年紀，幹的又是力氣活，長期不沾葷腥誰受得了。
於是兩年半後，穆寒正式攤牌要分成，否則走人。
當時劉一手右手還在，卻早早沾上了酒癮，早無心打造兵器，再加上年過五旬，已經是被酒蟲掏空了身子，鐵匠鋪生意又日見蕭條，最後一名師傅也剛辭走，無奈之下劉一手捏著鼻子認下了這城下之盟。
誰知道第二年生意就慢慢轉好，半個城南都在傳，正源鐵匠鋪的兵器皮實、扛揍，一時間擠破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