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3章 話說騰越(1 / 2)

古道保山起,分南北兩道翻越高黎貢山。《新唐書》對這兩條古道記載如下:“自羊苴咩城西至永昌郡三百裏,又西渡怒江至諸亮葛城(今龍陵)二百裏,又南至樂城(瑞麗)二百裏。又人驃國境,經萬公等八部落,至悉利城(今曼德勒)七百裏,又經突文城至驃國千裏。又自驃國西渡黑山至東天竺迦摩波國(今印度曼尼坡)千六百裏。又西北渡迦羅都河至奔那伐檀那國六百裏。又西南至中天竺國東境恒河南岸羯朱溫羅國(今孟加拉國)四百裏。又西至摩羯陀國六百裏。一路自諸葛亮城西去騰充城二百裏,又西至彌城(今騰衝盞西)百裏。又西過山二百裏至麗水城。乃西渡麗水、龍泉水二百裏至安西城(今緬甸猛拱)。乃西渡彌諾江水千裏至大秦婆羅門國。又西南千二百裏至中天竺國東北境之奔那伐檀那國,與驃國往婆羅門路合。”由此可見,中路的走向較南路少了1200千米,是抵達天竺的捷徑。

有許多年,沿滇緬公路翻越高黎貢山也有不同的途徑,一條走瓦房、西亞登灰坡梁子過北齋公房抵騰越界頭,另一條過楊柳、雙虹橋、百嶺過南齋公房抵曲石。還有一條走分水關古道。三條道都有石砌驛道留存,均是當年車馬不斷的官道。當我們趨車經過高黎貢脈時,雄渾的大山給我們蒼茫無際的印象。綠色的植物,高高低低分幾層覆蓋著群峰。古道在這樣的深山老林裏蜿蜒,它是南北的商旅和戍邊的兵卒走了千年的通衢。而在駕駛員的眼中,這些路仍然是彎道、坡道、險道組合起來的危險路段。

2000年,通往騰衝的新公路通車,沿著這條公路到騰衝隻需2個半小時。初次沿這條公路穿越山嶺時,發現新路隻在高黎貢山脈邊緣綠色的山腰上辟出一條灰色的線條,而我們的車輛,像一隻白色的鳥輕鬆地掠過了重重的山巒。因為天色已暗,路上罕見來車,我感到時光飛逝,原先的險峻和曲折又變成了回憶。繁忙的老公路驟然清冷,也許不要幾年,便將和它的前身一樣荒草萋萋,湮沒於塵煙雨霧之中。

僑鄉和順、火山公園、國殤墓園、熱海奇觀、濕地……騰衝,如今是一個被遊客的腳步踏熱的地名了。它的曆史遠朔到西漢時期,稱為“滇越”。《史記》載:昆明之西“千餘裏,有乘象國,名日滇越。”

這裏是中國西南最遙遠的邊陲。騰衝這樣的戰略重地,它的曆史不可避免地充滿了強烈的邊塞氣息,曆朝曆代中央王朝都在這裏駐有重兵。無數征戰繳討,戍邊將士不但留下大量邊塞詩詞,還留下了自己的家人及後代子孫,留下大量移民的屯田區,還留下了八關、九隘、七十七卡。八關設於明萬曆二十一年(1593年)上四關為神護關、萬仞關、巨石關、銅壁關,下四關即鐵壁關、虎踞關、漢龍關、天馬關。這些關隘盤踞高嶺,扼製要道,均有官兵常年駐守。此後,隨版圖變遷,我國境內隻乘上四關。而清代的七十七卡,主要設置於檳榔江河道以及尖高山、高黎貢山一帶。

鳳嶺北麓,鬆柏森森處,坐落著國殤墓園。一連幾日都是晴天,偏偏我們專程踏訪國殤墓園時,飄起不大不小的雨絲,天低雲暗,空氣凝重得仿佛能滴下水來。注視高台上的”碧血千秋”4個字,敬意肅然而起。走進滇西,來到騰衝,你無法回避古道上發生過的一次次血火征戰,而二戰時的滇西抗戰,以滇緬公路、以鬆山陣地、以國殤墓園,給我們留下最沉重最悲壯的記憶。 小團坡上,玄色方身錐頂高塔直插青天,上書“遠征軍第二十集團軍克複騰衝陣亡將士紀念碑”,塔基上刻有蔣中正題,李根源書的“民族英雄”4個大字。雨陪伴我們同行墓地,那一行行,一排排呈放射狀布滿小山的墓碑,陡然間讓我的心口發緊。從士兵到將軍,3346員將士的忠骨長埋於此,屬於他們的,隻是小小的墓碑,上麵刻著姓名、職務。我們用鏡頭無法再現這裏的氣氛,鬆柏蒼翠,碧草萋萋,墓地的整飭與嚴謹,讓它區別於其他的任何公墓。這是軍人的墓園,躺在這裏的逝者,以血肉之軀,對抗著入侵的外敵。古道多壯士。遺憾的是,我們在很多年不敢承認也不願承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