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最遠(1 / 2)

兮兮直勾勾地看著幾近虛脫的獨孤岸硬撐著挺直身軀走了回來,步履蹣跚,卻異常堅定地走到蕭笑生麵前,疲憊地說道:“多謝前輩。”

“謝我作甚?”他腦袋不會是拉壞掉了吧?

“謝前輩肯給晚輩機會。”他本以為蕭笑生會就此離去,已做好了長期追尋的準備。熟料他們竟還等在原地。獨孤岸哪裏知道,蕭笑生本來是想走的,無奈他的女兒蕭兮兮姑娘死活抱著那棵大概不肯走,二人拔了半天河,還沒決出勝負,獨孤岸就回來了,最終錯失良機,兮兮差點兒被親爹的白眼淹死。

蕭笑生再度向老天爺展示了他的無敵白眼絕技,天可憐見,他一點兒也不想給機會的。

仿佛心靈感應一般,獨孤岸的目光漸漸移到了兮兮身上。

“阿……”熟悉的呼喚不自覺從口溢出,卻終是消於無形。她下意識地踮起小碎步,躲到蕭笑生背後,偷偷的,探出半顆腦袋來瞄他一眼,兩眼,三眼,卻在與他的目光相接時,又仿佛受了驚嚇一般躲了回去。

獨孤岸莫名地有些煩躁。這種感覺,以往隻有兮兮纏著他不放時才有,他也不知道他為什麼會突然在意起這位異於常人的姑娘。難道僅僅是因為她和兮兮的名字很像?最終,他將這股莫名的情緒歸結於還未曾見到兮兮的……不滿足感。

對於兮兮之外的女人,他無意探尋。盡管這世上確實很少見白發雪顏之女。他自嘲地扯了扯唇角,如果再見不到兮兮,他也許終會成魔吧,隨便看到一個女,竟都會想起她。

“前輩可否兌現剛才的承諾?”撤回撒在兮兮身上的怔忡目光,獨孤岸討要起蕭笑生先前的承諾。

“咦,我答應你什麼了嗎?我好像說過要考慮考慮……”蕭笑生挖鼻孔的姿態完全照搬先前在街上看到的欺壓百姓的惡霸,看起來十分欠揍。

“……前輩考慮的結果如何?”獨孤岸的眼角顫了顫,聲音略微苦澀。怪醫,果然名不虛傳,難纏得緊。是她的父親啊。

“我考慮的結果嘛……就是我還需要考慮一段時間。你是獨孤家的獨吧?家大業大的,老這麼在外麵跑也不好,不如你先回去繼承家業,過個三年五載的,我考慮好了,你再來找我便是。”蕭笑生擺出一副通情達理為他著想的樣。

兮兮揪了揪蕭笑生後背的衣衫,雖然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但是她聽得出來,阿爹又想耍賴了。可是她現在沒辦法講話,不敢,也不能上前與獨孤岸相認。

“既如此,晚輩便隨候前輩左右,前輩何時考慮好了,告知晚輩一聲即可。”獨孤岸望著蕭笑生一臉痞極的笑容,平靜地說道。

兮兮聞言,心頭又有些慌亂,不自覺地把自家爹爹的後背當成了牆壁,劃起圈圈來。

“你執著於想見到兮兮,是還想讓她回到你身邊?”一道略顯清冷的柔軟女聲突然響起,唯音從馬車上走了過來,開口問道。蕭笑生見親親娘下來了,猿臂一伸,唯音便依於他懷。

獨孤岸當然大可以搬出一大套悔過詞來感天動地一番,然而他卻隻是定定地看著蕭笑生,眼裏的堅定如烈焰般熊熊燃起,簡單而直白地答了一個字:“是。”

兮兮聞言,手指一頓,揪緊了蕭笑生的衣衫。唯音的手悄悄伸到蕭笑生背後,握住女兒的左手,無聲地給予她安定的力量。

“哈,你讓她滾她就滾,你讓她回來她還就得回來?你當她是西瓜呢吧?”蕭笑生出言譏諷。

“錯過一次已是不該,我隻是不想再失去。”獨孤岸的聲音仿佛秋末的溪水,帶著清冽的寒意,和還未褪盡的溫暖。

兮兮渾身一顫,右手不自覺地壓了壓胸口。她還是不懂,不懂心頭突如其來的傷悲,卻忍不住抬頭看他,幾乎無法自控地,眼泛起酸澀。

離開他的時候,她是想放棄的。想著從此以後,終將天各一方。

她和阿岸,本就是不相幹的兩個人,終究還是得回到各自的生活去,走自己的路。

然而嚐盡思念的苦,她卻還是無法抗拒心底的聲音:她想他。

命運往往就是這樣,在其糾纏的人,就像風的樹一樣,在每個可能相遇的時候分手,在每個可能遠離的時候,回頭。

冥冥之,她回到即定的路途,與他再度相遇,生活再度回歸熟悉。

“你的意思是,你要跟著我們?”蕭笑生怪叫道。

“希望前輩成全。”話是這麼說,獨孤岸的表情卻分明透露出“就算你不讓我跟,我也要跟”的堅定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