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章 瑪吉阿米的影子(1)(3 / 3)

明信片正麵就是雲霧迷茫的珠穆朗瑪,雲霧之上的珠峰看上去,尤為壯觀,氣勢淩人,在午後的光線下,那些所向披靡的雲霧正在落荒而逃。右上角蓋的郵戳為“拉薩2006.11.20.18平信(出)4”。從正反兩個郵戳的時間上計算,珠峰到拉薩,一張明信片在郵路上走了六天時間。

不久,我在msn上遇見了趙女士。除了對她寄我明信片的熱情舉動表示謝意之外,我還特別詢問了她關於這張明信片的一些細節。她的解釋並沒有解除我的疑問,原以為這張明信片可能是在珠峰腳下遇到了冰雪無情的凍結,或是遇到了比冰雪更殘酷的險情,沒想到此明信片並非趙女士在珠峰時所寄,而是在她帶著這張蓋有特別紀念郵戳的明信片離開珠峰,離開定日回到拉薩時,托一位即將前往珠峰的陌生旅友所代寄。我不知道,當初趙女士為什麼沒有在珠峰時將此明信片一齊寄給我?是不是以為我久居拉薩,容易對珠峰產生疲勞的審美?是不是以為我經常可以在西藏的任何一個角落遊走,一睹珠峰尊容的事情就可以免去?是不是感覺珠峰離拉薩不太遙遠……我想,除了這些,我還能想到的就是,當時定日中轉珠峰大本營的郵車即將出發,她是否正在提筆,可已來不及?

我猜了又想,想了又猜,這何嚐不是絕版的珠峰呢?懂得集郵知識的朋友說,如果當日(2006.10.03.10)寄出這張明信片,那兩個紀念戳其中任何一枚落在郵票上,這張明信片定會更具一定的紀念和收藏價值。

或許,這裏麵還有別的什麼讓人難以想象的用意隱伏在裏麵。趙女士為何帶著遺憾的美麗選擇如此美麗的遺憾,我不得而知。也許,她壓根就沒想到這麼多?隻是我一廂情願想得太多罷了!

從藍色的地平線上無限延伸的西藏,人和人的距離好像隔得很遠。我想,有些事情的答案永遠不知道會比一時知道的狀況好得多。至少,它還可以讓你在守口如瓶的歲月中擁有猜詳的種種可能,至少它還可以讓你在敦厚的陽光下看見龐大沙漠怎樣成為一粒沙子……至少我還可以在平靜與浮躁的拉薩之夜,多生出一些想象_璁象在珠峰距拉薩約730公裏的道路上,郵車就像一隻綠狐,跑過冬日的蒼茫,通向陽光,通往春天——想象珠峰矗立在東徑86。55’31”,北緯27。59’17”的地方,她容易嗎?她孤獨嗎?她險惡嗎?你知她的冷暖嗎?

如果你知道她的一切,那麼請不要去丈量她,不要去征服她,也不要去念想她,對於聞名遐邇的珠穆朗瑪,對於這一尊無性別的自然之神,其實,我們都應該向拉薩人學習——在遺忘裏,讓她慢慢長高!

茫茫青藏,郵車在荒蕪的郵路上行駛,猶如人類在孤寂的雪域大地上爬行,孤獨和選擇是你隨時麵臨的兩大課題。但我們不能回避今天這個現實意義的命題,記住,並且要牢牢地將它拴在你的記憶之門——珠峰到拉薩究竟有多遠?

用心測量,就是心和心的距離;用愛測量,則是自然與人的距離,用尺測量,就是仙境與紅塵的距離。離開多熊拉哨所回到拉薩不久,旅美女作家紫娟到西藏旅遊找到了我。正好那幾天我要到牧區采風,於是她便跟著我去了藏北。碰巧的是在那片草原上,我們結識了康巴漢子尼瑪澤仁。他是那曲民間藏戲團一名年輕的作曲家。 尼瑪澤仁身材高大,性情豪爽,長發飄飄,高高的鼻梁像是直接從東方著名雕塑大衛那裏借來的,但他跳起舞來的奔放和敏捷又像是一隻野犛牛。他的胸前佩戴了一枚精致的“擦擦”,一是一尊色彩鮮亮的釋迦牟尼佛。在西藏,戴這種銅佛的人很容易給人留下仁慈的信徒印象,可當你猛然看見尼瑪澤仁腰間佩戴的那把分量不輕的藏刀,便又會感覺他的霸氣多於仁慈,像是武林高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