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在城堡中的記憶(一)
好濃的瘴氣!這片樹林裏,每一處都暗藏殺機,到處都是機關陷阱,處處透著死亡的氣息。不知道為什麼,這麼陰深恐怖的地方居然會有這麼一個詩意的名字——鶯柳穀。
說是穀,其實隻是一片林子,在這方圓百裏隻有這林子裏的一座山。在這裏,住著一位年輕而又神秘的武林高手,聽說他的武功天下幾近無人能及,不過這隻是聽說,到底是真是假,就隻有武林中的前輩知道了。如果他真的有這麼高的武功,為何又選擇了在這片林子裏隱居?
江湖傳聞,是因為這片林子的深處有一筆巨大的寶藏。這傳聞中的寶藏惹來江湖中人垂涎,可卻沒有人能證實這消息的可靠性,因為沒有人能進入這片林子的第二層--瘴氣林。除了我。
經過我多方打聽的消息,我推測,這片林子一共分為三層,第一層就是我剛剛通過的那片看似普通的樹林,實則機關重重,還時常有野獸出沒的森林。我在第一層的入口發現了許多的白骨,這一路,可以說是踏著屍骨過來的。越接近第二層,白骨就越少,到這已經看不到任何白骨了。第二層即是眼前的這片瘴氣林,隻要穿過這片瘴氣林,我就會到達第三層,如果我的推測沒錯的話,山崖下,樹林的中心,那是他的住處。
誰也不知道,林子深處除了他和傳說中的寶藏,還有什麼,等待我的,又將是什麼,生?或死?
我要的,不僅是寶藏,還有——他的命。
(二)
“劍羽,去殺了他,得到寶藏。”
“他是誰?”我問。
“星辰!”星辰!江湖傳聞中的高手!
江湖傳聞,星辰在十八歲的時候,也就是五年前便名揚四海,武藝勝過當時所有的武林高手,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卻在揚名幾個月之後退出江湖,從此再也沒有人見過他,隻知道他住在神秘的鶯柳穀。
“可是主公……我能行嗎?”我對自己的能力表示懷疑。
我是在五年前被主公收養的,在五年前,我還隻是大街上的一個小叫花子。主公不留餘力的把畢身所學傾囊相授,江湖上可以勝過我的人已屈指可數,可是主公卻一直對我很冷淡,現在,我已經十八歲了。可是卻從來沒有見過主公的真麵目。
“害怕嗎?”主公用蒼老的聲音問我,可我相信,這並不是他真正的聲音。
“不!我願為主公萬死不辭!”我堅定的說。
“放心的去吧,你可以的,除非……”主公話隻說了一半,便躍上屋頂:“殺了他,再來見我。”從此不知去向。
(三)
是的,主公猜對了,我進來了,我成功的進入了這個除星辰以外,可能再也沒人進過的瘴氣林。,然而,主公卻又太高估我的能力了,我的感覺,辨不出這瘴氣林的出口,我的體力,敵不過這瘴氣林的毒氣。最終,我還是會成為這林子裏的一縷孤魂,倒下,永遠的沉睡。我不恨主公,我隻是怨,怨自己在臨死之前不能見他最後一麵。
最終,主公還是對的,我沒有成為瘴氣林的孤魂野鬼。我被救了,而救我的人,卻是我要殺的人。
當我睜開眼睛看見的,是一個有著長長頭發,目光深邃而有長相俊朗的年輕男子,憑直覺,他就是星辰。
“為什麼要救我?”我的目光充滿了敵意。
“你醒了?”他坐在床邊,目光柔和,完全沒有要傷害我的意思:“你中的瘴毒太深,估計這一個月內運不上功,要多休息。再睡會吧”
我沒有聽他的,而是坐了起來:“你知道我來的目的?”我說話時的語氣很冷,並沒有因為他救了我而對他表示友善。因為他是主公的仇人,主公的仇人就是我的仇人。
“我,還有所謂的寶藏。”他站起來,走到窗邊,背對著我,我看不見他的表情,風吹起,撩起他黑色的長發,我不禁有些入迷。這到底是個什麼樣的男人?
“你明明知道我是來殺你的,為什麼還要救我?”對此我感到疑惑。
“你和她……太像了……”一滴晶瑩的液體從他那邊飄落,是淚嗎?
她?是誰?和我長得很像?是星辰愛的人?為什麼星辰要流淚?是她不愛他,還是……她已經死了?
“派你來的人沒有告訴過你嗎?”他拭去臉上的淚水,回過頭來。
派我來的人?是指主公嗎?他認識主公?他與主公到底有什麼仇恨?為什麼主公要治他於死地?五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他要在這隱居?
我的迷惑越來越多,為了知道這些問題的答案,我決定暫時不殺他,況且,憑我現在這個樣子,也殺不了他。
看到我的表情,他微微一笑:“他一定沒有告訴過你我們之間所發生的事情吧。他還是那麼固執,把什麼都藏在心裏。”
聽他的語氣好像很了解主公,可他隻有二十三歲,主公少說也有六十歲了吧,難道他們曾是忘年之交?可為什麼一夜之間就成了仇人?
“你跟主公……是什麼關係?”我忍不住問他。
他沒有回答我,隻是問我:“你叫什麼名字?”
“劍羽。”我望著他深邃的眼睛,心中居然有一絲同情。
“煎魚?好奇怪的名字啊。”他的嘴角向上微微一翹,好似一枚柳葉,好美,好美,我驚歎世間怎麼會有這麼俊美的男子。
“刀光劍影的劍,羽毛的羽!”我瞪了他一眼。原來天使的外表下隱藏著一顆惡毒的心。
他還是微微一笑,接著卻又一臉內疚地問:“你主公……他還好吧?”他做了對不起主公的事嗎?
我低下頭,沉默著。主公……他還好嗎?他現在在哪裏?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主公他,不會死在你前麵!”
“他真的那麼恨我嗎?非要你殺了我?”他看著我,眼神是那麼的溫柔,隻不過那溫柔是屬於這張臉的,屬於一個和我有著同樣麵孔的女孩子。
“也許是吧,我不知道,我隻知道,我來的目的——殺你。以你的能力,殺了我是輕而易舉的,如果你現在不動手,將來你會後悔的!”我看著他,目光是那麼地逼人。為什麼我這麼傻,要自尋死路,我不知道,或者我根本就不想殺他。
他再次轉過身,望向窗外的那輪明月,“也許死在和你一模一樣的人手裏,也是一種幸福吧。”說完回頭看了我一眼,自嘲的一笑,走了出去,憑我的能力,卻聽不到他的腳步聲,可見他內力之雄厚,看來,我要殺他,很難。
主公……你到底在哪裏……為什麼仍下劍羽不管……你不要劍羽了嗎……
(四)
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射入房中的時候,我就已經醒了。以前主公從不讓我超過辰時再起床,他說,清晨的陽光是最美的。每天清晨,主公都會帶我爬上山頂,享受這大自然所賜予的陽光和雨露,鳥語和花香。一開始,我會興奮的在山上又跑又跳,對一切事物都充滿了好奇。漸漸的,我也會和主公一樣,安靜的坐在草地上,閉上眼睛,用心,來感受大自然的美好。
這裏是鶯柳穀唯一的山,很高,一麵是陡坡,另一麵是懸崖,除了雜草和碎石,什麼也沒有的山。山上風很大,站在山頂,懸崖邊,可以看到很遠的地方。
我的推測果然沒有錯,這裏真的是樹林的中心。樹林的第一層被黑色籠罩著,讓人有些壓迫感。靠裏的一層白霧雲漫,與第一層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那應該就是瘴氣林了。
懸崖下好像是星辰的城堡,城堡是依山而建的,看樣子有些年代了,這城堡是誰建的?也許這裏以前就有人住了吧。在山頂看不清城堡,因為山太高了。
“我到處找你,原來你在這。”不用回頭就知道,是星辰。這地方除了我,隻有他。
我沒有回應他,隻是靜靜的坐在崖邊,看著遠方。
“這裏很危險,小心掉下去。”雖然這樣說著,但他還是走到崖邊,坐在我身邊不遠處,保持了一定的距離,畢竟我是來殺他的,如果坐在我身邊會很危險,看來他不蠢。
“你放心,我不屑使這種下三爛的手段,把你推下去。”我看著他,表情冷淡。
“你以為我會怕嗎?我相信你不是這種人。而且……”他雙手反抱住後腦勺,幹脆躺了下去,“而且有一種人,活著不如死了……可他必須活著,因為他的生命不屬於他自己。”他看著我,“你不會明白的。再說,某個人看起來很討厭我的樣子,我可不敢自討沒趣,況且啊,男女受重不輕。”
我微微一笑,他看樣子不像隱居多年的人。
他呆呆的看著我,似乎忘記了周圍的一切。
我的臉有些發熱,估計是紅了,忙轉過頭去,不敢再看他。
也許他注意到了自己的失態,忙說:“你……你笑起來的樣子,和她一模一樣,一樣的可愛,連害羞的表情都一樣。”
沉默,可怕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