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哧哧作響,應著遠處的烏鴉叫聲,落下了一片蕭瑟的秋風。

由遠及近的,略微顯得有些拖遝的步伐踩在幹枯的碎葉上,發出細小的咯吱聲。

“咳咳......”

一個人影急匆匆地跑過去,地上留下淅淅瀝瀝的一條血跡。

“快追!那個魔頭就在前麵!”

“誰能奪得魔頭首級,我給他靈丹妙藥無數!”

“追......別讓他跑了!”

“人呢?怎麼一眨眼人就不見了!”

“去幾個人往那邊去,跟著血跡追過去,我往另一個方向走,這次勢必要抓住他。”

“是!”

“......”

一個單薄的身影靠在樹幹上,他捂著胸口喘氣,眼中紅血絲暴起。

胸腔一陣顫動,他似乎是想咳出一口殘血,可他硬是忍住了,忍得額前青筋凸出跳動。

腳步聲越逼越近,方淺近乎能聽見對方壓低了的呼吸聲,他閉上眼,無聲喘氣,手裏緊握著一把短刃。

近在咫尺了......

方淺狠了狠心,睜開眼,趁對方看清他的那一瞬手上起魔息迅速將匕首刺過去。

“嘩——”

可一行二人,他的匕首沒刺中,那人被嚇傻,另一人瞪大眼睛,立即喊出聲,想吸引其他夥伴的注意。

“快來人,魔頭在這......唔”

戛然而止,兩人一刹那被定住,然後綿軟無力地倒下了,匆匆趕來的人隻看到一道紅色的殘影,還有兩個昏迷倒地的弟子。

“怎麼回事?”

——

方淺掙紮著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躺在一個潮濕的山洞裏,隻有昏暗的光線和陰濕的氣息,他堪堪能看清自己的手指。

“呃......這是什麼鬼地方...”

“你醒了?”

外麵的人似乎是聽到聲音,踩著淺淺的水坑踏進來。

方錢皺眉,警惕地抬眼看去,是一個身量很高的男人,看不清臉,他沙啞著喉嚨問:“你是誰?”

男人距離他幾步停下了,沒再上前,聽不清語氣地說道:“放下你手裏的東西,是我救了你。”

方淺依舊用銳利的視線逼視他,不過看在已經被包紮好的肩膀份上,猶豫片刻後他收回了手裏的短匕,堅持問:“你是誰?”

男人淡淡道:“陳書雁。”

“......”

“嗯?”

方淺一瞬間炸毛,整個身體緊繃起來,沒想到麵前就是大名鼎鼎的清暉仙尊,前麵那些來抓他的那些正派弟子都跟陳書雁出自一個門派。

這是剛出虎穴,又入狼窩?

方淺默默拖著腿向後靠,給出一定的空間讓自己有機會逃脫。

陳書雁都看在眼裏,隻是說:“行了,我要捉你,你還在這裏躺著?”

方淺心裏也清楚,但沒法掉以輕心,陳書雁沒道理會救他,他們兩人本應當是生死仇敵才是,他是人人喊打恨不得剝皮抽筋的魔族,而陳書雁是高高在上的清暉仙尊,怎麼看兩人都是不可能平靜地處於一個場景。

但他沒弄清楚情況,也不好貿然開口。

兩人就這麼沉默寡言,陳書雁在方淺麵前蹲下,一把扯開方淺的衣襟。

“你......幹什麼!”方淺眼中反射出想殺人的亮光。

陳書雁開口:“換藥。”

說罷他幹脆利索地扯了原來的被血有些浸染的布條,不顧方淺的疼痛,硬是大力把新的布條綁上去。

方淺咬牙,斜著靠在石頭上瞪他。想著怎麼能不動聲色把陳書雁殺了,並且栽贓給別人。

陳書雁瞥一眼,冷淡說道:“這是月玲穀,我已給你解了毒,你自行回去。”

月玲穀在魔界與人界的交界處。

方淺沒說話。

陳書雁看他:“不用你浪費口舌多謝那一句,我怕折壽,滾吧。”

方淺掙紮著站起來,咳了一聲,繞過陳書雁往外走,詫異地陳書雁跟他沒恩沒怨的,為什麼會幫他......

陽光映入眼簾,刺得他眼球痛,他側著臉忍受的時候,沒忍住回頭看了一眼,瞥到了裏麵那個人,穿的是一襲紅衣。

無甚表情目送他離開。

方淺背後仿佛起了密密麻麻的疙瘩,一種被盯上的滲人感從心底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