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今夕怔愣半刻,麵上便騰地燒紅起來。原以為這事是聖上與孟璽瞞著他們雙方私下裏的約定,卻沒有料到,他竟然也是知道的嗎?夏今夕更加覺得一顆心撲通撲通,就快要跳到喉嚨,躍出胸口了。無論如何深呼吸,夏今夕都沒法平靜自己心裏的躁動。
當時她便想著,即便他隻是個侍衛,自己也是喜歡他的,如今兩個人的身份成了門當戶對,便更加不會受到來自各方的阻礙了。這當真是……上天的厚愛。夏今夕唇角不可抑製地揚起,全場的注意力已經重新回到了新一輪的歌舞上,唯獨兩個人還在看著夏今夕。一個是知墨,另一個是宋子欽。兩道目光不同之處,在於一個是溫柔至極,另一個則是陰毒地仿佛淬了毒一般。
宋子欽隻當夏今夕是對知墨存有一些好感,卻不知道她竟然已經到了願意嫁給他的這一步了。宋子欽控製不住自己心裏陡然升起的那一種想要將他們兩個人全部撕裂的衝動,慢慢將視線轉開,麵上浮起了一絲殘忍的笑意。
殊不知看台上的薛洲一直在冷眼注視著他,將他的表情全部收入眼底。
“阿洲,你在看什麼?”蕭采湊過去。賜婚本應該是高興的事,卻未在薛洲的麵上發現一絲笑意,反倒連眼神都冷了下去。蕭采不知道他在生什麼氣,隻能湊近他,用自己的手慢慢握住了他的手:“不管什麼事,都不要那麼生氣啦……”
薛洲這才點點頭:“好,不生氣。”
蕭采淡淡笑了笑,視線也移到了宋子欽的身上。方才薛洲一直在看他,她也是知道的,在蕭采的記憶裏,宋子欽便是那一位替她診治過的禦醫,因為先前為薛洲蟄伏多年,所以如今加官進爵,成了右相。除此之外,便似乎沒什麼印象了。隻是不知道……究竟是為什麼,他好像完完全全變了一個人?
蕭采長舒一口氣:“阿洲,你說,那位公主會不會覺得知墨好?”
薛洲看她:“怎麼這樣說?”
“兩個人之間感情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嗎?如若不然,你大可以將她指婚給右相,或者是太傅,也比……說得難聽一些是名不正言不順的大將軍好。你能夠確定,那位公主看待感情,要超過身份地位嗎?”她還是有些擔心。現在那位公主能夠接受賜婚,是因為知墨封了大將軍,倘若有一天,薛洲沒有辦法庇佑著他,被人指手畫腳的話……她還能不能愛他如初?
薛洲眼神掃過知墨,見他一動不動盯著那位公主,便是一笑:“這有什麼關係?阿采,你如今真是想法成熟了不少,但也忘記了你最初的那種衝動了。”蕭采正欲反駁,薛洲卻轉過來,溫柔看著她:“是啊,我的阿采長大了,不能夠理解孩子們的感情了。”
蕭采麵上一紅,小聲嘟囔:“……哪有!”她嫁給他一年多,但是也才十八,在現代的話還是在念書的孩子呢,現在竟然被薛洲說成是不能理解孩子們的感情了?蕭采心中憤憤,卻礙於在外頭,還是得等到回到房裏才能和他算賬。
薛洲一看蕭采的表情,就知道她心裏在計劃著些什麼了。輕輕歎了口氣,隻怕今晚又要鬧騰了。隻不過……薛洲看了一眼知墨,笑了笑不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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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今夕回到自己所住的皇宮別苑,還覺得有些暈暈乎乎的。她前幾日還在想著的事,竟然就這麼發生了,簡直叫她難以置信。好不容易控製住了自己心裏的激動,身旁的丫頭們也個個走上前來打趣:“恭喜公主,日後就要改稱將軍夫人了……”
夏今夕麵上一熱,忙動手去打她,那丫頭卻堪堪躲過:“公主這還沒嫁過去,便已經改了性子了!奴婢可是害怕極了……”身邊的另一個丫頭也附和:“是啊,奴婢今後可不敢與將軍夫人鬧了……”夏今夕被她們一個個氣得不行,卻沒有辦法下狠手,這群丫頭的脾性,都是她給慣出來的,如今又打不得罵不得,真是叫她心裏覺得憋屈得很,眼睛咕嚕一轉,便伸出手去撓癢癢。
那些小丫頭一個個躲閃著,也來鬧夏今夕。
待到鬧騰了一會兒,夏今夕的嬤嬤才笑盈盈地走來:“公主,該去沐浴休息了。”夏今夕眼睛忽然有些熱,便一把將嬤嬤抱住了,將頭埋在嬤嬤的腰間:“您看看她們!一個個的都來欺負我!還有沒有規矩了……”蘇嬤嬤是一直陪著夏今夕從小長到大的,對她的脾氣是一清二楚,眼下明顯感覺到自己腰間有些濕意,心裏也通透,揮了揮手便將那些丫頭們都趕了出去,一手搭在夏今夕的肩上,一下一下拍扶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