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如青的眼神略顯空洞，直直地望著前方，並沒有偏過頭來看他們任何一個人，仿佛她唯一醒過來的，就隻有眼睛，心卻還在沉睡。蕭采有些不能夠確定董如青如何了，神色緊張地一麵握住了她的手，一麵看向宋子欽，卻又不敢出聲，隻能輕輕張口問他：“這是如何？”
宋子欽倒是知道，這樣便大抵是成功了。先前見師父這樣做，接下去那人便會照著師父的問題回答了，他眼裏隱隱的欣喜，終於讓蕭采安下心來。蕭采長出了一口氣，慢慢張口，輕輕問了董如青第一個問題：“……你是誰？”
“董如青。”她的神色平靜，口齒卻是很清晰，也很明白。但凡是問了的問題，她也是知無不言，沒有問的，也一句不會多回答。答案精準，仿佛是經過了計算。
“你是……哪一個董如青？殺人的那個，還是沒有殺過人的那個？”
“殺人的那個董如青。”她甚至於連眼睫都沒有顫動，便輕而易舉地脫口而出。蕭采後知後覺，有些神色不安地看向宋子欽，他隻是會意一笑。今日所發生的一切，他看過了便可以了，今後再也不需要記得了。蕭采這才放下心，接著問：“你什麼時候和另一個她一起存在在這個身體裏的？”
這個問題倒是讓她靜默了一會兒，蕭采以為她不知道，正準備問另一個問題，她卻又忽然張口了：“一直都在一起，從出生開始。”
蕭采神色一凜，這樣看來，便能夠確定董如青是雙重人格了。“那你……恨不恨她？”
“……不恨。”
“你願意……讓她好好活下去嗎？”
“……”她始終沒有答話，蕭采怔住。她知道這個問題很難，也實在是太讓人覺得委屈，但是沒有想到，即便是被催眠了，這個“董如青”還是不願意輕易妥協。她定下心神，用另一種方式來與她說話：“告訴我，你為什麼要殺人？”
“他們該死。”她的答案簡單至極，沒什麼理由。蕭采也發現了，這個“董如青”的行事，極其類似於小孩，一切僅僅憑著自己的好惡，並沒有所謂的是非之分。這也是最不好做的地方，小孩子一旦認定了什麼，反倒是比成人有更加深的執念，隻怕是要勸服這個“董如青”從這一具身體裏出來，並非簡單的事。
“當年，陸仕湘身上發生了什麼？”
蕭采已經問得很小心很謹慎，董如青近乎麻木的臉上，還是在這一刻出現了裂縫。她的神色有些猙獰，像是想要皺眉，卻又被什麼控製著，整張臉看起來極為壓抑，就連聲音也變得低沉沙啞，充滿了濃濃的恨意：“她該死……她是最該死的那個……”
“所以呢？你做了什麼？”蕭采的聲音不自覺地顫抖起來，她也顧不上宋子欽怎麼想了，直想要問出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董如青”麵上僵硬地笑了笑：“我找了人，將她的肚子剖開了。那裏麵的孩子……也被他們摔死了。”她沒有半點懺悔的意思，甚至於覺得很高興，蕭采卻覺得脊背發涼：“……那後來呢？為什麼蕭承付會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