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采未料到他會這麼直接,思來想去也應當是方才那一杯水的緣故了。既然被識破,也沒有必要再遮遮掩掩的,她徑直睜開了眼睛,從馬車上鋪著的氈毯上坐起來,一雙眼睛直直地盯著陸潮安,半晌才露出一個了然的冷笑:“原來是你,我早該猜到了。”
陸潮安也沒什麼特別的表情,隻是微微挑眉,似是沒有料到:“你還記得我?”
蕭采自然記得他,若不是因為他在薛淮逼宮的時候直接選擇了將薛淮變成一顆棄子,薛淮也不至於落敗到那種程度。陸潮安此人心機之深,蕭采根本就不會忘記。但她麵對著陸潮安,定不會這麼說,隻是笑了笑:“六年前一別,今日又見。”
陸潮安隻是笑,既沒有反駁什麼,也沒有客套,隻是冷眼盯著蕭采。過了許久,他臉上才慢慢露出一個笑容來:“關於你的身份,他們應當都與你說過了吧?”
蕭采為愣了一下,眼神便抑製不住地冷下去:“……那些也是你的計劃?這麼說,讓第二個‘董如青’的人格出現……也是出自你的手筆?”她無意識地用了“人格”,陸潮安並沒有聽的太明白,卻也知道了她的意有所指。他並沒有要否認的意思,直截了當點了點頭:“確實是我,那又如何?你要來對我動手嗎?”
蕭采冷笑:“我自然沒有那麼笨,且不說我能不能夠打得過你,這邊上都是你們的人,我也麼有必要引起什麼不必要的傷害,是不是?”她冷淡的表情,在這一瞬間讓陸潮安覺得有些晃神。眼前的這張臉,與記憶中另外一個人重合,變成難以磨滅的一種帶著毒的經曆。他覺得害怕,卻又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害怕些什麼,隻能夠將一切都歸咎在她們兩張臉的相似上。他咬了咬牙,表情似是有些鬆懈,實則卻是更加步步緊逼:“你倒是聰明。”
蕭采在這一瞬間覺得他的笑容像極了某個人,可惜她卻沒有任何的印象,隻是朦朦朧朧的,便覺得感覺上是及其相近的。她不禁提起了警惕來:“說吧,你們要抓我來,究竟是為何事?月氏國已經覆滅,就算我是一朝皇後,也不代表我一己之力能夠挽救你們的國家。”
她說的直接,也省去了陸潮安不少力氣。隻是他的目的卻不在於此。他費盡心力,布下了這一場龐大的局,至今才能夠將她帶出皇宮,沒有別的原因,隻是為了要得到她本人。畢竟陸仕湘已經有二十多年,沒能夠見到這個女兒,也根本不知道她的存在。而他現在倘若能夠把她的女兒帶回去,也許她能夠收回諾言,也不一定。
陸潮安忽然覺得自己有些沒出息。自從被陸仕湘收養以來,他的一切似乎都是圍著陸仕湘在轉,她說他好,他便高興一整天,她說他們應該分開,他就離開月氏前去輔佐一個根本就不可能有前途的王爺。而現在,她什麼都沒說,他為了哄她高興,用了整整四年時間來布下一個局,才能夠將她的女兒帶到她的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