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仕湘站在兩人身後，神色平靜之下又像是隱藏著深深的波動。小丫頭自知失言，撲通便跪在了陸仕湘的跟前：“是清平多嘴了，請聖女責罰。”蕭采心知這件事並不能怪罪這個丫頭，便也微微彎下身子，為這個丫頭求情：“這事不怪她，是我問她的。若是當真要責罰，也應當責罰我才是。”陸仕湘掃了一眼蕭采和跪在地上的清平，雖然有些不悅的神色，卻也沒有說什麼，隻叫清平起身。
“你本是我的丫頭，行為舉止雖然不至於如同大家閨秀般要求你，至少也需得做到守口如瓶，主子的事，不是你能夠輕易胡說的。”陸仕湘顯出幾分不同於平日的嚴厲神色來，蕭采並未覺得有什麼，清平卻嚇壞了，連連給陸仕湘磕頭：“聖女，是奴婢大膽。”
陸仕湘本就不打算與清平一個小丫頭計較什麼，見她模樣也可憐，便也不預備罰她什麼了，徑直將她喊了起來仍舊往屋子裏走。回頭看見蕭采還立在原地，不免歎了口氣。蕭采性子太像她年輕的時候，憑著自己一顆心，就妄圖將所有看不慣的事給解決了，直到她這個年紀，經曆過了許多的事，才知道並非如此。一己之力的微薄，根本就難以做成任何的事。後來她終於學會了成熟，卻是犧牲了自己全部的年少。
陸仕湘微微一斂眉：“阿采，你回去吧，這件事……就當沒有發生過。”
蕭采立在原地，沒有半分要動的意思，隻是看著陸仕湘的臉，忽然有些失望：“你就不會覺得對不起他？”這個他是的是誰，不言自明，但是陸仕湘卻是含含糊糊：“這世上我要對得起的人太多，一一照顧到，隻怕是有心無力。”
“可他不一樣！”蕭采情緒微微有些激動，待到平靜下來，才又深深呼吸了一口氣，麵色有些淡淡的白：“你就是這樣看待……被你丟棄的人和感情？”陸仕湘也是從這一句，才分辨出她究竟想要說的是什麼。她罕見地露出了幾分著急的神色：“阿采……這些年並非你想象的那樣……我，我……”卻猶豫著，難以開口。
蕭采看她這個模樣，心裏卻並非覺得爽快。她冷眼看著陸仕湘眉心緊蹙，忽然笑了笑：“也是，聖女確實是事務纏身，才會沒有任何關於被你丟棄的人的消息。”隻是這笑容裏的冷意，陸仕湘都不免覺得有些吃力。蕭采來到這裏，到現在，這才是她真正地露出自己心裏擠壓著的負麵情緒。蕭采自己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之前她的理智告訴她，陸仕湘有自己的苦衷，所以壓製著自己不能夠對她動氣。可是如今，見到了陸潮安，就將自己等同代入，心情難免會有些不一樣。
她忽然想起了什麼，挑了挑眉：“蕭家的夫人，被你們安置在哪裏？”
蕭采自己也知道，這話說出口有多傷人。所謂蕭家夫人，便是蕭承付和董如青，他們之間再沒有她陸仕湘存在的位置。陸仕湘不著痕跡輕歎了一聲。到底是養著蕭采多年的人，即便是害了她，也仍能夠得到蕭采的記掛，不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