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陸仕湘身中這種奇毒的那一日,便知道這種毒與她平日打交道的那些都不同。她幼年時便學過不少的藥理,對於尋常的毒,自己也能夠解開。但是這種毒藥,幾乎是立時便讓她覺得沒有那個必要去求醫問藥了。自小便培養起來的這種對藥理的熟悉,陸仕湘知道這種毒除非是配製它的人親自來解毒,否則根本沒有任何的轉機。
她沒有必要再多做什麼無謂的掙紮,她也很清楚,配製出這種藥的人,既然已經將藥用在了她身上,便不會輕易前來救她。陸仕湘當時一個人,沒有別的依戀和牽掛,但是如今卻不同了,她有了蕭采這個女兒,甚至於……對陸潮安有了不該有的動心。
那毒藥的藥性極烈,但若是不遇上讓她心理產生強烈波動的人,短時間內還不會有什麼損傷。可是陸仕湘是當真沒有想到,會對陸潮安有那種想法,甚至於依照心痛的程度來看,要比她想象中的還要深。陸仕湘鑽進被子裏,渾身冷得發抖,身子已經全部僵硬,就連腦中的思維也像是斷斷續續難以連接成一個整體。她思來想去,也沒有辦法得出任何有關於陸潮安的內容,每每一想,整個人就像是撕裂一般疼至骨髓。陸仕湘隻能強迫自己去想些別的,但總是不能夠轉移注意力。周圍的一切都像是帶著陸潮安留下的烙印,叫陸仕湘躲閃不及。
她長長地喘了一口氣,又連續深深呼吸著,強行鎮定下來。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對陸潮安的感情不再照著她自己的想法在前進?她一直都說與陸潮安不可能不可能,如今麵對自己的心,卻像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笑話。陸仕湘想要笑,卻無奈眼淚先一步流了下來。
心口的疼痛比之前更甚,她卻似是已經察覺不到。在她的心裏,更加痛的,是她先前不能夠體會的那些陸潮安的感覺,在這一瞬間全部從心底深處迸發了出來。她刻意忽略掉的某些事,就好像是她記憶裏一直紮著的針,她想要將它拔掉,卻牽扯開一塊血肉。在她還沒有注意到的時候,這一部分感情就好像已經深深長在了她的心口,就像是入侵了皮膚裏麵的菟絲草,與她的心相伴相生。
陸仕湘不再強硬地反抗自己的內心,沉默著將自己整個人埋在了被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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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潮安每日讓管家照著自己開的藥方子來調理,內傷也算是好的差不多了。幸而圖淵下手雖然狠了一些,掌中卻並沒有什麼旁的心思,也算是正大光明,沒有使出什麼卑劣手段。
陸潮安先前也治過不少內傷,這次雖是自己受了傷,好在傷得並不特別重,調理過後第三日左右便能夠穩穩地站一會兒,體力也還算恢複地可以了,不至於像之前那樣站一會兒就要倒下。倒是陸仕湘那邊他還有些擔心,就算是管家說沒什麼事,他沒能親眼見上一見,也總是不放心的。待到他自己能夠下地走路了,便去了一趟陸仕湘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