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血的關係，讓清商樂眼前有些模糊，努力撐著身子不讓自己倒下。隱約有廝殺聲從下而上，怕是拓跋長英要帶人衝上來了。
現在還不知這上麵是什麼情況，莫塵樂到底想要做什麼，若是他們上來，不知是福是禍。
“你放開他。”莫塵樂的聲音依然沙啞，他慢慢放下手中的三叉戟。整個人像是被抽掉力氣一樣坐在地上，沒有任何鬥誌和生機。
“清商樂，聽說是一種很好聽的曲調。他常說若是那日他先上岸，那是不是你與他便能成為兄弟，常年在小築中飲酒夜談。你當他處處與你作對，又怎知不過是他想多看你一眼。可你竟傷他如此，甚至還要了他的命……”
“關我屁事。”想都不想就吐出四個字。清商樂有些不明白跟他說這些什麼意思，“我們認識前，你們就是海賊。認識後，你們還是海賊。我是兵，你是賊。再說你們做的那些事，怪我咯？我若是殺你全家，燒你寨子，回頭告訴你。兄弟，我做的一切全都是為了你家院子的那棵樹。你答應嗎？”
“你不是樹。”拓跋特勤的聲音在一旁微微的響起，還不忘補充一句，“你是我的。”
瞪著拓跋特勤一眼，清商樂忍不住腹誹，都什麼時候，這家夥還記得這事。
莫塵樂突然站起身，轉身向著莫塵音身邊走去，“我隻想他過得好，我做什麼都可以。可是他死了，縱使稱霸南海又有何用？不如你隨我一起去閻王老子那兒陪他可好？”
“特勤，走！”清商樂伸手去抓拓跋特勤，拉著他的手，就向外跑去。
後麵發生什麼事，清商樂不想管，他隻想著跑，不能有事，不能讓拓跋特勤有事。
砰的一聲巨響，剛剛所在的地方頓時炸個頂朝天。清商樂和拓跋特勤都因為爆炸的關係，被震飛了出去。
清商樂在落地的瞬間，身子被拓跋特勤牢牢的抱住，整個人摔在拓跋特勤的懷中。看著身下的人露出一副吃痛的表情。
“你沒事吧？”
“咳咳。”回答清商樂的是兩聲咳嗽，和一個緊緊的擁抱。
“特勤，鬆手。你抱著我喘不過氣了。”趴在拓跋特勤的肩上，清商樂把臉埋在對方的脖子上，輕聲的說道：“特勤，莫塵樂不是好人，但確實個好大哥。”
“他也不是個好大哥。”沒有大哥會對自己兄弟抱有那種感情。後麵的話拓跋特勤沒有說，他總覺得清商樂似乎和莫塵樂之間深交匪淺，否則頸間也不會感覺有淚劃過。抬手輕輕的撫著清商樂的後背，像是在安慰一樣。
“喲，這山都炸成這樣了，你們兩還有空這兒抱著啊。”
清商樂猛地抬頭看向說話的人，不確定的揉了揉眼，大吼道：“你怎麼來了？”
“我若是不來，前前後後連著你們一起炸上天了。你當莫塵樂突然變成這樣為什麼？”臨江仙挑著眉看著地上的兩人，伸手指了指後麵，低聲說道：“睿王來了。”
“睿王？”皇上的四皇兄，天都暗查使，征東大將軍。他怎麼會來到這？
臨江仙塞了兩顆藥到清商樂的嘴中，扯著身上的裙擺為他包紮傷口，目光卻落在拓跋特勤的身上，“睿王來找的是他。”
這回連拓跋特勤也莫名其妙了，他完全不認識這個睿王，找他做什麼？
“北陸雪鐵城出事，北陸女王讓皇上找你回去。”臨江仙把知道的說了出來，事情似乎還很嚴重，就連薩姆耶都趕去雪鐵城了。
拓跋特勤臉色一變，起身就向著臨江仙指著方向而去。雪鐵城，位於雪山之巔，玄鐵建築，易守難攻。若是出事，隻有可能是內部發生問題。怕是三十六蠻部，又有人起了反心。
“阿樂，你在擔心嗎？”
清商樂一個晃神，怔怔的看著臨江仙，像是沒聽懂他的話。“擔心什麼？”
“拓跋特勤。”
“不知道。”清商樂現在確實什麼都不知道，這一仗就這麼莫名其妙的結束了，莫塵樂就這麼死了。多年對戰的對手，就這麼死去，讓清商樂有些消化不了。他們都還沒好好一戰呢？
想起多年前的月夜，他拎著酒在小築中望著湖泊。莫塵樂就如同海上人常說的鮫人一般從水中出來，那是兩人第一次見麵。相談甚歡，把酒夜談。連續一個月，他們都在那個小築上喝酒聊天，一人備酒，一人備菜。他一直都把莫塵樂當做一個知己，直到在戰船上兩人相遇。一切都背道而馳，猶如破碎的銅鏡。
原來不過一場鏡花水月。
清商樂一直覺得他縱使和莫塵樂做不回知己，也是一輩子相知的對手，敵人。可原來他仍舊不了解這個人，不了解莫塵樂臉上的每一個笑容是為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