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九 章(1 / 3)

馬百平道:“這又為甚麼呢?秦淮麵舫上稍有點名氣的姑娘閣下都請到了,單單漏了金姑娘,叫她何以為情呢?何況她又是燕兄的知心人,莊主這是不給她的麵,還是不給燕兄的麵呢?”

他說話十分尖刻,柳浩生忙道:“燕兄切勿誤會了,正因為她是燕兄的知心人,在下不敢冒讀,所以才未曾邀請。”

馬百平笑道:“但金姑娘可不這樣想,她認為柳莊主是存心拆她的台,使她以後混不下去,才找到了一個有力的人士,請莊主千萬給她一個麵。”

柳浩生道:“金陵地麵上,最有力的自然是閣下了,但柳某卻無須接受閣下的支遣吧。”

馬百平笑道:“莊主大錯了,這位有力人士的麵比在下大得多,連馬某都必須聽他的!馬某此來,隻是帶來那位人士的一句話而已,金姑娘是他叫的局,請莊主過目。”

說著把字條交給了田雨龍,他接在手看了一看道:“這是甚麼東西,好像是道士畫的符。”

柳浩生臉色微變,燕青心一動,表麵上卻不動聲色,他們兩人都明白,這正是天魔教的天魔令!

那是一塊銅板,上麵雕著花紋,馬百平隻是把花紋用印色拓印在紙上而已。

柳浩生看了一下道:“這是我的私事,他未免管得太多。”

馬百平笑道:“我不清楚,紙條是金姑娘轉交的,莊主見是不見。”

柳浩生無可奈何地道:“請!”

馬百平道:“既然如此,有金姑娘來了,我們正好對月靜談,莊主可以把這些人都打發了。”

柳浩生點點頭,取出一麵小鑼,鐺鐺地敲了幾下,岸邊立刻駛來了十幾條大船,把鶯鶯燕燕都接走了。

尤俊不知道對莫氏兄弟說了甚麼,他們兄弟倆也籍機告辭,閑雜人等一走,一條小船立刻載來了金姥姥、金紫燕與郭小琴。

金紫燕一登平台,就沉著臉道:“柳莊主,主人認為你此舉太招搖了。”

柳浩生冷笑道:“是主人自己說的嗎?”

金姥姥將一方銀牌擲到他麵前道:“難道老身還會修傳令旨不成。”

柳浩生看了春燕青,金姥姥道:“燕大俠雖不是自己人,但他對金陵的事也很清楚,柳莊主有話盡管說好了。”

柳浩生冷笑一聲,把銅牌拋下水,眾人麵色都為之一變,接著柳浩生又取出一塊銀色的牌,亮了一亮道:“金雪娘,你好大的膽,居然敢修宣令旨。”

金姥姥也怔住了。

柳浩生沉聲道:“柳某乃銀牌總壇護法,餘杭的紅莊雖是分壇,隻是一個名目而已,主人如果對柳某有所宣示,至少也得頒下一塊銀牌令,你竟敢拿一麵銅牌來作成作福。”

金姥姥沉思片刻才道:“老身不知道。”

柳浩生道:“私宣銅牌今,難道說句不知道就可以卸責了。”

金姥姥抗聲道:“你還想怎麼樣?”

柳浩生冷冷地道:“該怎麼樣你自己知道,用得著問我嗎?”

金姥姥將臉色一沉道:“閣下等次雖高我們一級,但各地分壇自相隸屬,老身縱有錯失,也輪不到閣下來管。”

柳浩生冷笑道:“很好,這是你說的,柳某就找個管得到的人來跟你說話,你等著看好了。”

金姥姥朝郭小琴一示眼色,她立刻悄悄地取出一個圓筒,對準柳浩生正待發射,可是田雨龍眼明手快,一招腿將麵前的短桌踢了出去。

郭小琴的圓筒機簧已按了下去,錚的一聲,一蓬藍色的針雨都打在那張桌麵上,發出了一陣刺鼻的藍色煙霧。

跟著兩點銀光射出,卻是柳浩生手的一對銀箸。這兩點銀光倏然無聲無息穿過郭小琴的咽喉,她的身一軟,翻跌下水去。

金姥姥臉色大變道:“柳浩生,你為甚麼殺死我的人?”

柳浩生冷笑道:“因為她意圖對我不利。”

金姥姥道:“你怎麼知道的。”

柳浩生一指麵前的桌道:“她用著毒針弩對我發射,這還不夠明顯嗎?”

金姥姥哈哈地笑:“她還是個小孩,取出針弩,隻是為了防備不測,如果不是你這個朋友把桌踢過來,她的針不會出手的。”

田雨龍冷笑道:“但是等她出手再預防那就來不及了。”

金姥姥沉著臉道:“閣下身手不凡,應該知道毒針弩的厲害,如果她真的要殺死柳莊主,又豈是一張桌擋得住的。”

田雨龍冷笑道:“如果這針是在大娘手,自然不會被一張桌嚇住而惶急出手,這隻怪大娘所用人失當,不該拿一個小孩來當凶手的。”

金姥姥朝馬百平看了一眼道:“百平,金陵分壇的人被殺,你怎麼說。”

馬百平道:“大娘作主好了。”

金姥姥道:“做了他,有事老身一肩擔負。”

說著一頓拐杖撲了上去,田雨龍長劍突出,將她接了下來,馬百平略一遲疑,也朝柳浩生撲去,右鞭左劍,兩般兵器交互攻上。

柳浩生赫赫冷笑,也拔出了長劍鬥在一起,燕青見狀忙道:“好好的,大家何必傷和氣呢。”

金紫燕悄捎扯了一下他的衣服,阻止他上前道:“這是他們自己的事,你少管。”

燕青笑道:“雙方都是我的朋友,我怎麼能夠不管呢?”

他並沒有想插手的意思,可是眼看著金姥姥的龍頭拐杖將田雨龍壓得連連後退,他深知造化手龍雨田的技業不止於止,但既已改名的田雨龍,就不能放手施展,以免被人看出破綻,自己必須前去替他解圍。

於是他掙脫了金紫燕的拉扯,閃身進去,首先一探手托住了金姥姥的拐棍,田雨龍趁機一劍攻進去,燕青巧妙地一飛足,將他的劍踢飛道:“有話好說,大家何必動手呢。”

金姥姥力掙幾掙,未能把拐杖掙脫,才狠狠地道:“燕青!他們殺了我一個人。”

燕青道:“大娘,這小丫頭的確心謀不軌,昨天夜裏她就上柳莊主屋意圖行刺未果而被這位田兄製住了,今天又意圖暗殺,不能怪柳莊主生氣。”

柳浩生與馬百平交手互換了廿幾招,互相都沒占到便宜,燕青出頭一解勸,他們自動歇手了。

柳浩生叫道:“金老婆,原來昨晚就是這小丫頭,分明是你主使她前來的。”

燕青道:“柳莊主,這個兄弟可以擔保不會,昨晚兄弟把那個小丫頭送回去時,金大娘還再三地逼問她用心何在,她說是受了兄弟的挫折,找兄弟報複去的,摸錯了房間,才摸到莊主那兒去了。”

柳浩生冷笑道:“這話騙誰會相信?”

燕青道:“不管信不信,但絕非金大娘的意思,兄弟可以保證的,這小鬼一定另外有人主使,隻可惜莊主出手太快,於法探詢究竟了。”

柳浩生道:“那麼今天的事又怎麼說呢?”

燕青道:“今天的事兄弟也不知道該怎麼說,各位都是自己人,兄弟一個人很難置喙,但兩方都是兄弟的朋友,隻希望給兄弟一個薄麵,你們再要過不去,隻要不當著兄弟的麵,兄弟絕不過問。”卜

柳浩生想想道:“好!看在燕兄的份上,柳某就此算了,但不知他們是否肯甘休呢?”

燕青道:“我相信大娘與百平兄會賞兄弟一個薄麵的,今天的事到此為止吧。”

說著鬆開了金姥姥的龍頭拐棍,但有意在那柄鐵拐的拐身上留下了兩個深達分許的指印。

金姥姥看看那指印,臉色微變,不再出聲了。

燕青笑道:“兄弟遊興未盡,還想踏月賞玩一番,柳莊主是否有興趣再陪兄弟玩玩呢?”

柳浩生道:“燕兄有興,在下當然是奉陪的。”

燕青拉著柳浩生與田雨龍,跳上金紫燕乘來的小船,親自把漿,搖了出去,回頭朝馬百平道:“百平兄,多謝賞臉,兄弟明天在紫燕的肪上設宴,再向百平兄道謝。”

馬百平笑道:“那兄弟一定要來叨擾的,隻是你這做主人的可別不在,讓我們空等一場。”

燕青笑笑道:“不會的,兄弟一定在上午就趨府邀請。”

他把船劃遠了,柳浩生才道:“原來燕兄已經知道他們是天魔教的人了。”

燕青道:“是的,馬百平與金紫燕都曾設法邀兄弟加盟,但都被兄弟拒絕了,兄弟對天魔教一無所知,既無好感,也無惡感,而且一向任情自由慣……”

柳浩生道:“那燕兄也知道柳某是天魔教的了。”

燕青道:“尤俊跟我提過,隻說在主是餘杭分壇的主持人,卻不知道莊主還有更高的身分。”

柳浩生道:“其實也高不了多少,隻不過銀牌護法隸屬總壇,行動較為自由,不受拘束而已,兄弟的餘杭分壇隻是虛設名目。甚麼事都不幹。”

燕青道:“那莊主幹甚麼呢?”

柳浩生道:“了解一下各地分壇的情形,彙報總壇,這個工作也不要我做,我當日關外的弟兄會替我做得好了的,所以燕兄如果有意……”

燕青連忙道:“莊主提起這個,我們朋友都交不成了。兄弟如果要在莊主這兒入教,又何必拒絕馬百平與金紫燕?”

柳浩生頓了一頓才笑道:“燕兄不加入也好,其實我也知道,天魔教這種鬼鬼祟祟的行為,真正有骨氣的人是不會加入的,我也是沒辦法,受了一些弟兄的累,隻好在裏麵敷衍一下,幸好他們沒找我做太多的事,否則殺了我的頭也不幹的。”

田雨龍笑道:“柳莊主連兄弟都瞞過了,若非今天這一鬧,兄弟還不知道莊主是天魔教的要人呢。”

柳浩生道:“鬼的要人,田兄在江湖上多年,對天魔教的情形多少總也聽說一些。”

田雨龍道:“略有所知,卻不大清楚,隻知道天魔教的勢力很大,暗已控製整個武林,但這個組織很神秘,加入天魔教的人,除了就近一些經常見而連絡的人外,誰都不知道還有那些人是同教的自己人。”

柳浩生道:“不錯,天魔教有十八處分壇,被人挑了個,這有十二處,有的知道,有的根本不知道,因此往往自己也衝突了起來,而且教也沒有甚麼紀律,像剛才,我已經亮明了銀牌護法的身份,金老婆仍然敢拚圖我,若非燕兄居間斡旋,情形還真不樂觀。”

燕青笑道:“莊主太客氣了,你根本還沒有施展,小弟之所以插手,還是為了田兄,他恐怕鬥金老婆不下。”

柳浩生道:“我沒有全力施展,馬百平又何嚐出全力,這小還真不含糊,難怪他的那些叔伯輩的老家夥一個個全被他壓了下去,他今天可能是受了金老婆之邀,不得不虛撐個場麵,心裏並不認真。”

燕青笑笑道:“那未她跟莊主有甚麼過不去的地方呢?”

柳浩生道:“沒有!因此我想不透,我們還是熟人,她也知道我是餘杭分壇的主持人,她實在沒有找我麻煩的理由。”

田雨龍笑道:“這個我倒知道,昨天那小鬼來暗算燕老弟,我還感到奇怪,今天聽燕老弟一說已經拒絕了他們,我就恍然大悟,他們為的是燕老弟,唯恐燕老弟被莊主拉走了,像燕老弟這樣一個好手,如果被莊主拉走了,他們就大起恐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