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九 章(2 / 3)

柳浩生道:“這沒甚麼可慌的,我又不會對付他們。”

田雨龍笑道:“他們可不這樣想,莊主這次到金陵來,就是專為結納燕老弟,而他們正在盡量設法籠絡燕老弟,莊主今夜不惜耗十萬金而作此豪會,他們怎不緊張呢。”

柳浩生道:“既然如此,他們為甚麼又要派人暗算燕兄呢?”

燕青道:“昨夜之舉,是出自那小鬼的私自行動,也許得到了金老婆的同意,但金紫燕與馬百平都反對的,昨天晚上金紫燕與馬百平都來了,因為田兄已先製住了那小鬼,他們才沒有現身。”

柳浩生道:“不對,昨夜到我房的是金紫燕,我認得她的。”

燕青笑道:“不錯,昨夜我見到她了,她不是來對莊主行刺,而是借這個機會驚動莊主,向我告警,使我提高警覺。”

柳浩生哦了一聲道:“看來這小妮對燕兄是動了心。”

燕青苦笑道:“沒有用的,除非我答應加入天魔教,否則我們沒有在一起的可能,叫金紫燕死了心,如此而已。”

田雨龍笑道:“原來是這麼回事,那麼今天我們也是池魚之殃了,那小丫頭要殺的對象,恐怕還是燕老弟,否則她取出針弩之後立即發射,我那張桌還擋不住呢,正因為她遲疑了一下,想對準燕老弟,我才來得及阻她一下。”

燕青想想剛才的情形,覺得一點都不錯,因為那時自己正站在一側,過去接金緊燕了,而針弩發射時,麵積很廣,連金紫燕都波及在內,郭小琴才頓了一頓,大概想把金紫燕撇開,利用針弩一半的威力範圍,隻把自己罩進去,所以田雨龍才來得及踢出桌,擋住了那蓬針雨。

否則弩前出手,按鈕就發,誰也躲不過的,想到這裏,不禁滿身冷汗,連忙道:“難怪金婆口對柳莊主列陣,出手卻撲向田兄,這真是太對不起田兌了。”

田雨龍笑笑道:“沒有什麼,老弟也幫幫我的忙,如果不是老弟神威,懾住了那老婆,在下可真招架不了。”

柳浩生也道:“燕兄的英見今日算是目睹了,金雪娘昔日在江湖上有白發龍婆之稱,能製住她那根杖的還真不多,燕兄,既然這老婆對你如此懷恨,你還是躲躲她吧。”

燕青傲然道:“在下天生一付硬脾氣,寧死也不低頭,又何怕一老婦,再說她經過兩次失敗,也不會再怎麼樣了,馬百平與金紫燕今天也肚裏有數,所以馬百平根本就沒有存心拚鬥,金紫燕也沒出手,回去後他們恐怕還有得吵呢。”

柳浩生笑道:“入教的事兄弟也不勉強,但到餘杭去玩玩,燕兄總該給我個麵吧,也不枉我專程來這一趟。”

田雨龍雖然用眼色阻止,但燕青卻道:“那當然應該,但兄弟受雇於人,剛剛接事,實在不好意思走開,過一兩個月,兄弟再來拜訪。”

柳浩生道:“一兩個月太久了,而且一個月後,兄弟要到北麵走走,看看舊日兄弟去,我這總瓢把明裏退隱,暗地裏還不得維持一下,否則我就沒得混了。”

燕青忽然道:“莊主為北七省綠林魁首,坐霸一方,何等威風,為什麼也會受製於人呢?”

柳浩失歎道:“沒辦法,天魔教看了我,非要我入教不可,否則就對我的弟兄下手,起初我不以為意,可是三個月內,我接連損失了個得力的兄弟,不得不低頭了。”

燕青道:“他們都是死於穿心鏢下的。”

柳浩生道:“不錯,第一個人被殺,我就加意防範,可是沒用,人還是接二連三的死,連一點線索都找不到,我隻好認了,為了手下的弟兄有個交代,我隻好變姓換名,跑到餘杭來當這個紅莊主,到現在為止,我的弟兄還不知道我跟天魔教有了關係,他們還口口聲聲要我找天魔令主報仇呢,這叫我很難對他們解釋的。”

燕青道:“莊主是見過天魔令主的了。”

柳浩生苦笑道:“說起來真他媽的泄氣,我見過幾次,每次都蒙著臉,根本不知道他是誰。”

燕青道:“莊主難道不可以設法把它扣了下來?”

柳浩生歎道:“我何嚐設試過,還宰了兩個呢,但掀開麵具一看,卻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腳色,隻有開始一兩次,我認為可能是天魔令主本人,但是那時我手腳被捆住了,想動也動不不了,所以我希望能有燕兄這樣一個好手在一旁,等我與天魔令主接頭的時候,暗掇了去……”

田雨龍道:“那有甚麼用,未必那就是天魔令主本人。”

柳浩生道:“根據第一二次的記憶,雖不知此人是誰,卻記得他的聲音,如果再遇上了我就發個暗號,燕兄設法製住他。’

田雨龍道:“這倒可以一試。”

燕青卻淡淡地道:“兄弟不感興趣,因為我跟天魔令主無冤無仇,何必去對付他呢,兄弟為人的宗旨一向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田雨龍一怔道:“難道老弟不想揭發這個神秘人物的真相?”

燕青笑道:“說句老實話,我是真的不想,因為馬百平對我說過,已經有很多人嚐試過,那些人都死了,我想多活幾年。”

田雨龍哦了一聲,沒有再說話,柳浩生卻道:“我試過兩次,卻仍然活著,天魔令有一個好處,就是不怕人對付他,也不在乎人對付他,天魔教的人想揭穿他真麵目的人很多,最多事後受到一聲警告而已,兄弟敢保證絕對不會有問題的。”

燕青笑道:“那是因為他要用這些人,像我一個外人,他就不會如此客氣了、”

柳浩生想想又道:“人各有誌,這是無法相強的,燕兄既然不願加入天魔教,就得設法讓天魔令主、道你無意與他作對,否則燕兄的處境就很危險了,天魔令主對排除異己的確是不放鬆的。”

燕青笑道:“所以兄弟對莊主與馬百平都保持友善的關係,就是希望各位替我解釋一下。”

柳浩生笑道:“那當然行,隻是不知道總壇是否會相信。”

燕育道:“反正我的態度也表明了,不相信也沒辦法,天魔令一定要不放過我,我對他隻有一個要求,就是別找我的朋友來暗算我,免得我心裏難受,因為我是個很重感情的人,為了自保,我又不得不下殺手……”

柳浩生哈哈大笑道:“燕兄放心好了,馬百平那兒我不敢說,柳某是絕不會對燕兄不利的,何況天魔教要殺人,都是由天魔令主自己下手,穿心一鏢,兄弟可不是那塊材料。”

燕青一笑道:“那就謝了,莊主如果夠交情,在得天魔令有對付我的意思時,先告訴我一聲,也好使我知道預防。”

柳浩生道:“那還用說嗎,燕兄不提起,柳某也會舍招呼的,說不定還會暗替燕兄掠陣呢,無論如何,我們是朋友,而天魔令主卻是我的死對頭,我衷心希望工燕兄能除去這個惡魔,使江湖歸於平靜呢。”

燕青一歎道:“天魔令主穿心鏢實在是個怪人,他一手控製江湖,卻又弄得人人都恨他入骨。”

柳浩生道:“這正是他的高明處,他不要朋友,不要心腹,也不要知己,這樣就沒人能接近他,沒有人知道他,否則他怎能以一人之力,控製了整個汀湖呢。”

三個人又談了一陣,話題已轉到風花雪月上麵,天色將曉時,才各自分手,臨行時,柳浩生還殷勤相約道:“燕兄,你最好早點來,我對你是越來越投緣……”

燕青也笑道:“莊主關愛之情,燕某感激萬分,隻要得空,也許三五日之後,燕某就會上餘杭一行。”

就這樣各自道別而去,燕青並不急著回城,跑到湖側的雞鳴寺,一麵聽寺僧念早課,一麵靜心思索這幾天所發生的一切,慢慢整生出一個頭緒,他覺得這一次似乎很接近,最後居然問和尚借了筆墨,抄寫了一遍心經,俟到快近午時,才付了幾兩銀香火錢走了。

接待他的是一個麵容枯瘦的老和尚,默然地接過銀,然後把他所寫的心經投入焚化爐。

一直到了晚間,小和尚來收拾焚爐,捧起殘灰,倒在山後的水溝裏,有一兩片沒有燒盡的殘紙,被一個抬荒的老人撈去了。

這一切也許有人看著,也許沒人看。

但燕青很放心,因為他相信經過這幾道手續後,他留下的資料,再也不會被對方弄去了。

這些資料都很重要,一旦他不幸身死,繼起的人,就不必再費這麼多的精神去探索天魔令主穿心鏢的秘密了。

所以燕青在午的時候,到了馬百平的家裏,邀了馬百平出來,到了那金紫燕的船上,歡天喜地喝了一天的酒。

討厭的郭小琴死了,金姥姥也沒有再來幹預。

馬百平作了解釋,說是夜來的那些舉動,是怕燕青被柳浩生拉了去,而且也擔承在湖上,郭小琴要狙殺的對象是燕青,不過他一再聲明,他與金紫燕事先並不知道,這完全是金姥姥的主意。

於是他更向燕青透露,他為了這件事,已經嚴重地警告過金姥姥,如果再來一次,他拚著受到天魔令的製裁,也要先火拚掉金姥姥了,言下明確地表示,金姥姥雖然跟他父親馬景隆是同時負責金陵分壇的,但金陵分壇的十大護法,也就是兩間鏢局的十名鏢頭,卻全是他的人。

金紫燕一直在旁邊默默地聽著,不作任何表示,酒闌分手,已是黃昏時分,金紫燕把燕青留了下來,放舟駛向河心時,她才憂愁地道:“燕青,別怪我娘,她是為了我,因為她聽了我們的談話後,很為我擔心,所以才想對付你。”

燕青笑道:“我根本就沒有怪她的意思。”

金紫燕放低聲音道:“昨夜湖上一戰,娘知道了你的真正功力,已經很放心了,她認為你已有足夠保護我的能力,決心支持我們了,她是站在我們這一邊的,她準備拚了一死,設法找出天魔令的真相,使你能去對付他。”

燕青笑道:“紫燕,我沒有說要對付天魔令呀。”

金紫燕急急道:“燕青,我們這麼誠心對你,你還是不肯說實話,娘認為你一定是老會派來對付天魔令的人,所以才放棄金陵分壇的一切,衷心來支持你,你這樣不是太叫人寒心了嗎?我求求你,別叫我們母女倆失望好不好。”

燕青道:“她真是你的母親嗎?”

金紫燕道:“不是,但我是她自小撫養長大的,她比親生的女兒還疼我,所以才作了這麼大的犧牲……”

燕青想想道:“我不是老會的人,也不想意事生非,但如果真有機會能除去天魔令,我會不辭一試的,這是我盡一個武人的本份,隻是我不要你們母女插手幫忙,你們還是於你們的,我不成了,不過一死,卻不想拖累你們。”

金紫燕看了他很久,才輕聲一歎,道:“燕青,有你這句話,我就滿足了,你雖不是我所希望的人,至少不是使我失望的人,但是我還是要求讓我們幫助你,娘跟我雖是一介女流之輩,卻同樣懷有一腔俠心,希望能為武林盡點力,而且我們並沒有把生死看得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