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4章 無性的婚姻(1)(1 / 3)

造成保爾出走的真正原因我與安德烈亞斯訂婚。在保爾看來,這是我要和他分手的表現。他選擇了退出,獨自一個人咀嚼其中的苦澀。

在我訂婚之前,保爾也許還抱著幾分希望——有一天我能為他而改變主意。

從和基洛特的初戀受阻後,我就抱著不結婚的想法,除非他能完全替代基洛特。對尼采、對保爾,我們可以交往,甚至可以日久生情,但不一定要結婚。其實,我的兄長中也有人一生未婚的,雖然他並不缺乏女人緣。

安德烈亞斯作為一匹“黑馬”,從中途殺出。他是如何扭轉了我一貫堅持的“不婚主義”的思想呢?

那是1886年夏日的一天。我正在書桌前寫作,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一個陌生的中年男人出現在我的麵前。他給人的印象是長得很結實,臉部輪廓分明,滿臉的胡子顯得很有陽剛之氣。他自報家門,說自己叫安德烈亞斯,對我傾慕已久。

這個人沒有預約,讓我有些不高興。我並不喜歡陌生人的來訪,這會打亂我的寫作安排。但是,這個人身上似乎有著某種魔力,或者說藏著某種神秘,我還是客氣地將他讓進門來。

我當時有一種預感,會有某一種事情要發生。但我萬萬沒有想到,一個陌生人第一次上門,竟然開門見山地跟我說,要向我求婚。那一霎那,可把我驚呆了。

我從別人那裏見到多種求婚方式,但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求婚方式。此前,既無任何思想交流,也沒一點思想溝通,完全是毫無商量,讓人覺得無法接受。那時,我正在寫作,需要新鮮的刺激和心靈的體驗,所以一開始,我竟像一個旁觀者一樣,來觀察這段很有刺激性的求婚。

和保爾在一起生活了近五個年頭,我依然沒有結婚的想法。對於安德烈亞斯的求愛,我照樣像當初對待尼采一樣,列出了很多拒絕的理由。誰知,安德烈亞斯絲毫沒有受到影響,他的攻勢一點都沒有減弱。從這一天以後,他每天都到我的住處來,以各種理由找我說話。

當我拿出殺手鐧,告知了我和保爾的同居狀況時,也沒嚇退他。他說:“如果你們倆真的要在一起,那早該在一起,我想肯定是有什麼阻礙著你們。”

安德烈亞斯對我跟誰在一起,並不在乎。盡管他的戀愛與婚史,我一無所知,但他也是年近四十歲的人了,他的經曆比我的更複雜得多。他說,他看中的是我的現在,而不是我的過去。

在試圖交往了一些日子之後,我感到自己遇到了一個強大的對手。他的求婚方式是那樣地咄咄逼人,讓人無處可躲,讓人束手無策,我隻有繳械投降。

因為我發現,這個男人身上有著尼采、保爾身上所沒有的東西。這種一種力量、勇氣和意誌,就像我那當將軍的父親一樣。尼采雖說是哲學上的超人,但他的生活充滿著悲觀、憂鬱和狂妄;保爾雖然正直、陽光一些,但自卑感讓他不敢對我說出半個“愛”字。安德烈亞斯想什麼就說出來,倔強中顯示出強大。也許是這種潛意識,喚醒了我內心深處的某種情感,一種改變就悄然而來。我在生活中並不遵循什麼原則,我追尋的是更加美妙的東西。

我屈服於安德烈亞斯這種暴風驟雨般的求婚。不過,我也附加了兩個條件:一是他要尊重我和保爾之間現有的生活方式和友誼,不被婚姻所破壞;二是在婚姻中可以不和他過夫妻生活,即我們的婚姻不是建立在性行為基礎之上。

對於我的這兩個要求,安德烈亞斯爽快地答應了。當時,安德烈亞斯四十歲了,而我才二十五歲。也許,他是想著把我娶回家,日子一長,兩張床也許就合成了一張床。

如果考慮到他的人生世故比我多好多年,而我又比我的同齡女孩幼稚許多,那麼,他的信念和執著就顯得有些可怕了。現在的情況是,我們兩人對無法預先知道的情況下有可能會發生什麼的事情,都沒有足夠的認識。

他的家離我住的地方有點遠,他晚上步行回家時,常常帶著一把防身的短刀。當我們倆在桌前坐下來時,他就把刀從腰間解下來,放在桌上。一天晚上,安德烈亞斯來到我的住所,在聊天的過程中,他毫無異樣地拿起那把刀,然後刺進了自己的胸膛。

我嚇得魂飛魄散。

我衝上大街,挨家挨戶打聽著哪裏有外科醫生。那些人問我發生了什麼事,我語無倫次地說,有人跌倒在自己的刀上。醫生終於找來了,安德烈亞斯倒在地板上已經不醒人事。醫生檢查完畢,他的目光和話語中充滿著懷疑,好像在說:不是安德烈亞斯倒在刀上,而是有人揮刀刺向他,甚至是我有意刺進去的。不過,後來,他什麼都沒說,因為安德烈亞斯蘇醒了過來,並沒有要追究我的意思。

這把刀在他的胸口造成了一個三角形的傷口,愈合起來有些慢。幸好,他的胸脯很壯實,刀插得不深,離心髒還有一些距離。但那次也差點要了他的命,我則險些被牽扯進一樁謀殺案。我們都曾經站在死亡的門口。從那以後,盡管我們倆的心裏都充滿著困惑和絕望,但兩個人的關係開始邁入正軌。

不久,我們就訂婚了。這是1886年的11月。

訂婚的消息傳出後,著實讓周圍的朋友大吃一驚。因為他們都知道我始終不肯鑽進婚姻的“圍城”,要不然,他們早就要撮合了。羅馬的瑪爾維達夫人更是不可理解,在她看來,我要麼跟保爾這樣善良的人訂婚,要麼跟尼采這樣天才的人結婚,結果我卻跟一個名不見經傳、根本不認識的人訂了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