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9章 師從弗洛伊德(1)(1 / 3)

1911年,我50歲。用中國人的古話說,五十而知天命。這一年,中國數千年的帝製被推翻,震動了歐洲。

就在這一年,我轉入精神分析領域。這是一個全新的學科,一切需要從頭開始。

進入這個新起點,也可以說是一段機緣。因為我在這個時候結識了精神分析大師弗洛伊德。

在我的人生中,有兩種非常不同的經驗使我特別能接受弗洛伊德的深度心理學,我能在精神上分擔另一個人的超凡而罕見的命運。伴隨我成長的周圍的人們天生都傾向於內心生活。

這與我年輕人的經曆有關。

在我接觸的重要人物中,基洛特、尼采、保爾、裏爾克,還有我的丈夫安德烈亞斯,他們的言行和思想時時激發著我想去了解他們的內心。我曾經說過:“我要了解每個人的內心”。其實,這就是精神分析的起步。

1911年的夏天,我到瑞典休假,在女作家埃倫.凱伊的家中認識瑞典精神病學家比埃爾博士,並和他結下了深厚的友誼。比埃爾是柏林精神分析學會會員,與弗洛伊德密切合作過,他向我介紹了精神分析學科的理論和實踐。

精神分析的重要性在於,隻有從分析疾病狀態入手,我們才能打開通往正常人的潛意識神秘地帶的道路。在這個潛意識之中,性和自我尚處於自戀式的相互聯結狀態,真正的人類之謎也是從這裏開始。

我發現,這是我多年來想尋求的一門學問,它是一把可以打開人類心靈的鑰匙。現在回想起來,我似乎覺得,脫離了童年以後,我的生命期盼就是精神分析。這不僅是為了分析別人,也是為了分析自己。

我在瑞士短暫停留後,回到了家裏。9月份,我和比埃爾博士結伴前往魏瑪,參加在那裏舉行的第三屆精神分析學大會,並與弗洛伊德謀麵。我強烈要求跟他學習精神分析學,他卻嘲笑了我,他用了二十五年時間才形成自己的學說,而我卻想在短時間內學會它。

這一年,弗洛伊德55歲,正處於事業的巔峰期。他創立的精神分析學說,對人類的心理活動的提示達到了前所未有的深度——揭開了夢境的謎底,開啟了性學禁區,發現了人類思維深處的潛意識。開始時,有人視他為天才的創造,有人則視為離經叛道。到了1911年,精神分析學說已經成為國際顯學,在第三屆國際精神分析學大會上,全世界有幾十個國家的代表參加。弗洛伊德是大會的中心人物。

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法是經過長期的研究演變而來的。最開始,他是在接觸一個癔病病例時,發現催眠術存在很多問題,就改進了宣泄法,後來又變成“自由聯想”。1896年,弗洛伊德將通過病人的精神“自由聯想”而使醫生分析病因的方法稱之為“精神分析法”。弗洛伊德在提出這一概念後,又通過對無意識、性欲、過失、夢等概念的進一步研究,形成了精神分析科學理論,成為引起世界轟動的重大發現。

從最初接觸,到這個時候,弗洛伊德已經進行了長達25年的探索。他當時拒絕收下我這個老學生,因為在他看來,這不是一個速成班就能解決的問題。另外,在很多人看來,一個年過半百的女人,還能學會什麼呀?等我學會了,也許隻能帶著這些知識和方法到另一個世界去了。

可是,我絕非一時興起,精神分析已經吸引了我,就像當初我被文學吸引一樣。為了能讓弗洛伊德收我為徒,我決定先自學六個月的精神分析基礎課程,以拉近我與這門課的距離。

1912年9月底,我在哥廷根給弗洛伊德寫信,告訴他,我從未放棄過精神分析研究,而且隨著研究愈深,愈發被吸引。現在,我有機會去維也納,在那兒待上幾個月。“如果可以的話,我可以親自向您求教,可以去聽您的講座,或許還有機會申請去參加您所舉辦的‘星期三心理學會’?全身心的投入到以上所列事項,是我此次前往維也納的唯一目的。”

這次,弗洛伊德沒有再拒絕。他給我簡短而親切的回答:“尊敬的夫人,如果您能來維也納,我們全體人員將會竭盡全力,讓您了解到全部精神分析學已知的點滴。我已把您參加魏瑪會議看做是一個吉祥的征兆。”

10月25日,我和埃倫.凱伊坐著火車來到維也納。那天,剛下火車就遇到一個很有意思的巧合:我們在找住房的時候碰上耶克爾斯醫生,他告訴我,弗洛伊德的講座當天剛開課。我們就到弗洛伊德家去領入場券,發現他的家就在附近。拿到入場券才知道,弗洛伊德在大學裏的講堂幾乎就和我住的飯店門對門。飯店旁邊有一個餐館,下課後,到這裏來用餐的全是弗洛伊德的弟子。門外還有一些喜鵲在嘰嘰喳喳地叫。這是一個美好的開始。

因為這樣,我就可以有更多的機會和弗洛伊德交流,也方便與他的弟子們在餐後討論學習中遇到的難題。餐廳裏將是一個各抒己見,在偏執中流露真理的地方。

我和弗洛伊德見麵了,他看起來比參加魏瑪會議時老了很多,人也顯得憔悴了。在送他回家的路上,他本人也提到了這一點,似乎有難言的苦衷。後來,我想這可能是受當時正在進行的“斯特克爾之爭”的影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