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交代得一切事項都已經做完,在彥橋城的雲若卻沉默地看著房中的戰事沙盤,沉吟了許久許久,她一直在看著上麵的青玉、皓月、東莫三城,眸中透著一抹暗淡。
如果主攻的是拓跋澤,靖,還有趙青蓮,五日之內,三城必定失守。
闔上眸,啟唇,淡淡喃出一句加了些痛楚的自言自語:“靖,哪個城,是你攻下的。你的劍上,又染了多少東衛人的血……”雲若雙眉蹙緊,緩緩趴在桌上,月光灑在她雪色戰袍上,雖不再大悲大徹,卻不經意間流露出了一世的哀默。
幾日之後,果然傳來了青玉城、皓月城、東莫城失守的消息。
究竟是誰出兵拿下的哪個城,誰也不敢問,誰也不敢提,因為雖然大家不知其中究竟隱藏了怎樣的故事,卻也都知慕將軍的心裏是有一塊無人可以碰觸的禁忌。若是被提及此事,雖然她依舊會保持著那爽朗的笑,可是那笑的背後,卻會讓他們莫名感到一陣無以言表的抽痛。
其實也不僅僅是慕雲若,此番三城失守,東衛其他的將士也都是沉痛不已,他們隻是與慕雲若一樣無暇悲傷,因為他們知道,接下來,西陵便會集中精力強攻瑤城、惠城、祁連城。
三城失守、三城得,一場明暗交織的攻防之戰將會迅速拉開序幕。
是了,接下來的一戰,雲若將不會親自上陣,而是會在帳中為三城統攬全局。她在暗,西陵在明,而有了統帥的瑤城、惠城及祁連城,也接受了雲若的計策,選用統一戰術。
不久後,便有探子來回報。傳訊說因為西陵主將打了首戰,這一戰為穩軍心將會養精蓄銳,而作為前鋒出兵的是西陵的一員戰將——達達琦,聽聞說此人雖勇猛異常,卻有些剛愎自用。
雲若用了整整兩日的時間,將這個人從頭到腳分析了個透徹,直到快出兵的那一日,才終是將最終方案讓副將交予三位將軍。在副將臨行前,雲若還特意告知了一樣東西,叮囑副將一定要讓三位將軍帶上,副將領命,而後便前去三城協助三位將軍。
待全部吩咐完,雲若便徑自站在沙盤一側,等待著這場明暗大戰的開局,想必這場大戰後,將會有一個截然不同的局勢。
恰好這時另一名副將進了房間,將皇甫驍的一封信交予了雲若,雲若急忙展開看。
笑容更深。
欠下的,總是會還的。
萬事俱備,隻欠東風。
達達琦竟向西陵王上要了百萬大軍——這是拓跋澤拿下三城後返回得到的第一個消息。
此戰前夕,拓跋澤怎麼也無法安穩,隻是覺得心裏焦躁不安,猶如被萬爪所撓。
他一個人坐在椅上,指尖一下又一下地點著桌子,深邃的眸中撩動著一縷淺淡的幽光。
這時趙青蓮進入,看拓跋澤似有心事,於是問道:“大殿下,那邊正在辦慶功宴,您不參加嗎?”
拓跋澤眸子更深,沒有回話,此時便聽一個傲慢的聲音自外傳來:“我西陵馬上就要拿下東衛了,大殿下可是在這時候婦人之仁了?”
隨著這個聲音,王臣都顏緩步而入,臉上盡是寫滿了得意。他似乎是在明確地告訴拓跋澤,他先前擔心慕雲若,擔心東衛擔心一切的一切都是無用,同時也在暗示自己才是這場戰事的主導。
拓跋澤極其不喜此人,“這百萬大軍,是你從西陵調來的吧。”
都顏冷笑一聲,道:“大殿下,西陵向來不喜好等,您都耗了十五年了,近來王上身子不好,說不定哪天就……”都顏頓了頓,而後接道,“所以,我這是替西陵分憂,將東衛三城一舉攻下,讓那些弱小之人好好感受下我西陵之強大,豈不更添樂趣。”
見拓跋澤的臉色逐漸變得凝重,都顏也不再多說,遂行了個禮,“既然大殿下不喜聽都顏的話,都顏便先去和他們慶功了,而且還得多備點酒席。過陣子,當是還有一場更大的慶功宴!”
他笑了下,昂著首傲慢的離開。
趙青蓮看的眼中星火直冒,恨不能拔劍一劍就收拾了這家夥。
拓跋澤隻是冷哼一聲,不願與他多計較,隻冷聲而道:“好大喜功。”
明顯,都顏是想在打下東衛之後,將這場戰事的功勞攬在自己頭上,西陵不按皇族繼承,乃是以強者推選,都顏此舉,明顯是要與他爭奪王位。
不過,西陵的事他現在還沒時間去細想,關鍵卻是縱使是西陵,一百萬大軍也絕對不是一個小數目,甚至若是這百萬大軍出了事,是要動搖國之根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