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西陵與東衛大戰後,已有三年之久。東衛與西陵雖仍舊保持若即若離的關係,但姑且算是相安無事。東衛京城百姓重建都城,再度恢複了往日的繁華,百姓們生活恢複平常,勞作歇息,日複一日,平凡,而又幸福。
可這一天,城裏突然有一件大消息不脛而走——徐家女將軍徐子盈,要公開招婿了!
這件事可謂瞬間在京城裏炸開,成了茶館酒樓裏最熱衷的話題。因為眾人皆知,三年前的一戰,這位徐將軍可謂是一舉成名,而且都聽說她是當年慕將軍最看好的人才,不僅相貌出眾,天資聰慧,更是有著武將的英姿。
總歸一句話,是繼慕將軍之後的另一位女英雄。
單身男子皆是想娶,但敢娶的好像也並不多,一時這夫婿人選,竟連賭坊都插了一腳將其做成了盤盤賭局。
然本應忙碌張羅招婿之事的徐府,氣氛卻莫名的比往日更加沉重。
“徐子盈,你都二十三了,十七歲出城,二十歲打仗,二十三歲竟然還在舞刀弄槍!就算你能征善戰,你怎麼也是個女子,再拖下去,我看誰還敢娶你!你若還認我這姐姐,招婿之事定是要給我做了,不然,小心我一哭二鬧三上吊。”
徐將軍閨房內,子盈安靜地端著一杯茶喝著,“吸溜”之聲傳出,一點沒了大家閨秀的樣子,氣得為母為父的徐夙瑛臉色都變得鐵青。但凡說起親事,徐子盈這個丫頭的臉上,就隻有淡定、淡定、還是淡定三個表情!
半晌,擱了杯子,子盈仰頭看向氣得都快瘋了的徐夙瑛,頷首一笑,道:“姐,子盈公務在身,先走一步了。”
子盈瀟灑地係了下長發,俏皮一笑,就這麼走了。路經門口時恰好遇見前來找徐夙瑛的薑鳳貞,禮貌點了下頭,交臂而過。
自從從後宮解放出來之後,薑鳳貞就和徐夙瑛關係近了許多。
三年雖過,薑鳳貞倒還是老樣子,一如既往的風風火火,毫不像已為人婦的女子。
薑鳳貞左看看門外,右看看徐夙瑛,見徐夙瑛仍在那裏氣得直喘粗氣,薑鳳貞一樂嗬,上前徑自拿了個蘋果,說道:“真不知道你在愁什麼,你還真怕子盈嫁不出去怎的?”
徐夙瑛臉上一僵,奪了薑鳳貞的蘋果,不悅地說,“敢情不是你薑家閨女。”
薑鳳貞搖搖頭,搶回蘋果道:“招婿?還看不出嗎,這丫頭心裏早就有人了。自大戰前我就看出端倪了,你不會到現在還沒發現吧。”
聞言,徐夙瑛一愣,恍然之後,卻有些凝重,長歎口氣道:“子盈六年都沒向那人表明心跡,我也搞不明白這丫頭的心意,想著或許是已經別拒絕了,而她是心高氣傲一直將此事憋在心裏罷了。而且,子盈年紀不小了,當真是耗不起了。”
說到這裏,薑鳳貞也長歎口氣,“也許是子盈亦沒摸清楚那人心裏是怎麼想的罷了。”
兩人皆是安靜,似有故人身影在腦中一晃而過。
世上最可悲的,不是你遠在天邊,我找尋不到,而是你明明就在眼前,我卻無法與你相守。
一聲長歎在房中蕩起,忍不住想道一聲:如今,你是否安好?
子盈離開了徐府,剛剛得了信兒說是要去皇上報備下軍情,遂坐著馬車一路向宮中馳去。不過今日因不用進軍營,她難得換了一身颯爽些的淡衣,順了順自己的頭發,感覺似乎不知不覺長長了些。
馬車停了,子盈輕巧步下,指尖習慣性的撚了撚俏發旁的發梢,而後抬頭望向著已被霜雪覆蓋的皇宮。
現在的她,果然比第一次進宮時要放鬆的多。想起初入宮時的光景,子盈有些懷念,幾次死裏逃生,今日想想,如舊夢一場。
她低眉淺笑,有些惆悵,晃晃神,向著南書房走去。
南書房,即使換了朝代,仍是東衛宮裏最重要的地方,於他是,於他也是。
可是子盈進門後卻發現,皇上並沒在南書房。她轉而走了幾步,結果看到正在整理書籍的一抹青玉般的身影。
子盈心頭微緊,沉默片刻,隨口喚道:“丞相大人。”
歐陽玨理書動作一停,回頭看向子盈,頷首,“徐將軍……你是來見皇上的嗎?皇上半刻前剛剛因急事離開了,要不在這裏坐等一會兒?”
子盈安靜地應了,小步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此時宮女上茶,歐陽玨在忙,是故子盈隻能一人獨飲。
房中一片寧謐,歐陽玨忙碌的聲音撐滿了房間。
子盈時不時抬眸看他,又時不時低頭看向茶麵上映出的自己,捕捉到常年征戰留下的痕跡,白皙精致的肌膚不再,早已被烈陽罩上了一層黝黑。
不得已歎一聲,一入將門深似海,從此不複美容顏。
清眸多了些黯然,子盈迅速喝了手上的茶,一點也不想再琢磨自己的這張臉。
當真是經不起琢磨,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