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摯愛情19(2 / 3)

"這些實際情況你都對何先生說清楚了嗎?"

"我怎麼沒對他說清楚呀?"

"那他是怎麼對你交代的?"

"開始的時候,他還安慰我不要急躁。"

"那你就不要急躁啊!"

"可是後來他變了。"

"他怎麼變了?"

看著陳晨百般痛苦又不得原由的樣子,小和尚幾次要樂,趕緊眼看窗外給忍住了。

"我也不知道。他開始不接我的電話。"陳晨接著述說。

"不接你的電話?"

"不接!"陳晨說得很肯定。

丁小麗思索道:"沒道理不接電話啊?"

小和尚忍不住了:"別想了!是誰把你告得被學校開除了,還是誰把你告得被老板炒了魷魚!笨呐,被人打小報告都不知道,還做生意呢?"

"你是說丁貴琴?"

"不是她是誰呀?"小和尚說。

"丁貴琴怎麼能找到何先生?"丁小麗問。

小和尚一指陳晨:"你問他!丁貴琴有沒有找到何先生?"

陳晨恍然大悟:"哦--,我明白了!"

小和尚笑道:"明白了吧,明白了就好!再也不說什麼茶苗長不出了吧?"

陳晨又執拗起來:"但主要是茶苗長不出!"

小和尚生氣了,強著脖子問:"那開始時茶苗長不出,他怎麼又是給錢,又是安慰?"陳晨還是堅持己見:"如果茶苗長出了,她丁貴琴也告不倒我!"

小和尚譏諷道:"現在怕是告不倒你!她想告也沒有地方告啊!你再搞出點名堂來看看

她告不告你!人家說了,這輩子啥也不幹,就纏上你了!"

陳晨覺得不好再爭,爭下去也沒什麼意義,找出一疊材料,交給丁小麗說:"你看,整個種植過程都在這裏,包括錢是怎麼花的都有記錄,何先生什麼時候想查都可以說得清楚!"

丁小麗翻看著清清楚楚的記錄,忽然心有所動。

丁小麗敲開門:"李教授。"

李教授十分熱情:"小丁,進來坐。"

"不了,我想請您幫個忙,這是當時種'霧裏青'的全部記錄,勞駕您給看看,到底是哪出了問題。"

"好好,這也是我感興趣的課題呀,放心吧,我幫你好好分析分析。哎,馬老師還好吧?聽說海南現在的大氣候不怎麼樣,他還撐得住?"

"哦,我爐子上還燒著水,得趕緊回去了。這事就拜托了。再見。"

李夫人出來相送:"有空常過來坐坐。"

"謝謝。"丁小麗見李夫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總覺得她知道馬奇的事情, 心裏發虛,遛之大吉。

小和尚一邊幫丁貴芬收拾家務一邊說:"你姐可是把陳晨害得不輕!"

"他不也把我姐害慘了嗎?"丁貴芬叫起來。

"那能叫害嗎?"小和尚嬉笑起來。

"那樣不叫害,你說什麼叫害?!" 丁貴芬毫不通融。

"現在離婚都不叫害!"

"你姐夫一會兒在這,一會兒在那,還把孩子扔給你姐,你姐咋不跟他離婚!"

"我明天就勸她重找一個,然後也給我找一個溫柔聽話的女孩!"

丁貴芬冷笑到:"你一定是忘了我們柳安女人的血性了,你有種找找看,我就先把你殺

了然後自己割脖子!"

"柳安女人怎麼啦?我姐可沒像你這樣啊。"

李夫人叫住丁小麗,很歡娛的對丁小麗說:"我家老李叫你來談談。"

丁小麗隨李夫人進了李教授的家。

李教授笑嗬嗬地從書桌上抬起頭來:"我反複研究了你們的種植報告,這個'霧裏青'還真蠻有說法。"說著掂了掂手裏的材料:"這是新加坡技術員做的嗎?"

"是中方的一名負責人做的!"丁小麗說。

"材料做得很有價值!要是能都實地去取個樣本來,就可以拿到實驗室去做分析了。"

"我明白。這事我來安排。"

小和尚開著一輛借來的雙排座小卡車,將丁小麗,陳晨,李教授都拉上,悄悄帶他們進山。

小和尚邊開車邊叮囑:"我可把話說清楚呀,這回去絕對是秘密行動,拿了東西就回,要是被那些沒拿到工錢的農民看到,可不是開玩笑的,連我這輛借來的車都會被他們砸了的。"

被砍荒的光禿禿的山上已經有點野草了。

丁小麗等人扒了幾個種茶的土坑,取了樣,就準備誰也不驚動就悄悄地返回。

丁小麗將小和尚拉到一邊:"我想回家去看一眼媽媽。"

"你到底是真想做事還是想找麻煩?村裏要是知道你們--兩個回來了,就有的好戲看

了!" 小和尚看看陳晨,又看看丁小麗,看得意味深長。

小和尚開著車返回,特意從家門口繞了一下:"別開窗,我開慢點,你就這麼將就著看

看家的模樣吧。"

丁小麗目不轉睛地看著,家裏的門突然打開了,汪月花走了出來。

丁小麗忍不住就要喊媽,車子卻無情地開了過去。

丁小麗淚水漣漣,嘴裏無聲,卻分明地叫著:"媽!"

馬小鳳沒有料到丁小麗會來,模樣有些尷尬,不冷不熱地打了一個招呼,便上課去了。

丁小麗似乎並不介意,看見馬小鳳的被子肮髒,便拆洗了起來。

馬小鳳下課回來見丁小麗已經把被子縫好了,正要說出感謝的話來,偏有同學問:"小

鳳,她是誰呀?"

"你走吧!"馬小鳳催促丁小麗離開。

"被子要經常曬曬!"

"你以後不要往我這裏跑!"

丁小麗無言地離開了。

"誰呀?"同學又看著丁小麗的背影問。

"我們家阿姨!"

馬小鳳躺在被丁小麗洗曬幹淨的被窩裏,情不自禁地流出淚來。

李教授吩咐著丁小麗:"這事很簡單,你隻要每天把試管洗幹淨,把資料彙總一下就可以了。這算第一步,有一個班上,起碼生活問題解決了!"

"是啊,謝謝!"丁小麗將手裏的試管放到架子上。

"第二步,爭取將你的'霧裏青'研究列上學校的項目,這樣我們做起來就方便了。"

"太難就算了。"丁小麗有點過意不去。

"上不上這個項目,不是由我說了算數的!不過,退而求其次,現在也不錯,起碼,你

要看一些資料方便了!喏,這些都是你要看的資料--《茶經》、《茶道》、《茶藝》、《茶葉栽培》和《茶葉的品種分類》,把這些都讀懂了,你也差不多是半個茶葉專家了。"

"太謝謝您了。"

"客氣什麼?這也算我們合作的科研項目嘛。好好幹,許多有成就的專家都是半路出家,你行的!"

丁小麗下班回家,卻見小和尚在廚房裏幫他燒飯,見丁小麗回來,笑嘻嘻地:"科學家回來啦,我說你這日子也過得太冷清了吧?怎麼樣?今年過年到我那去吧,一起熱鬧熱鬧。"

丁小麗疲憊地坐下:"今年過年,我一定要回家了。"

"怎麼老想著回家的事?不是跟你說過了,你和陳晨現在都不能回去!好了,別再說回家不回家的了。'霧裏青'研究得怎麼樣啦?"小和尚倒成了熱心人。

丁小麗搖了搖頭:"要是能找到還活著的茶樹就好了,哪怕一棵。"

"照你這麼說,我上回費了我50公升汽油弄回來的黃土就一點用也沒有了?"

"有用啊!排除了我們當初對土壤的顧慮。也就是說茶苗種不活,不是土壤的問題。"

"那到底是什麼問題?"

"相關的問題很多:空氣,水分,種子,都有可能出問題,要研究。"

小和尚一聽泄了氣:"真是做什麼都不容易啊!"

"哎,你說大冬天的,戴著帽子,誰能看見?我就回去吃個年飯,初一早晨就回來。我真的很想媽媽。"

小和尚搖搖頭:"沒見過你這種死心眼的,挨了罵,別說我沒打招呼!"

家裏已經升起了炊煙,但節省的汪月花還沒有點燈。

丁小麗小心翼翼地敲門。

很有些見老的汪月花從後院裏過來開門,老遠就問:"是誰呀?"開門一看見小麗,楞了一下,隨即做賊似地一把把丁小麗拉進了門。

汪月花關上門,拉下臉來嗔怪道:"你還有臉回家啊?"

丁小麗猶猶豫豫地望著母親:"我怕是不該回來!"

"你就是不該回來!"汪月花毫不留情地數落著,但還是遞過來一張凳子。

丁小麗的親情又搖擺了回來:"媽--。"

"媽什麼媽?媽的老臉都讓你丟完了!老話說,可偷可搶,不騙老鄉!你看看這門口這

山!讓你給削的!害得你媽我大過年的都不敢出門。"望著女兒低著的頭,汪月花的語氣又軟了下來:"還沒吃飯吧。"

不知道是因為女兒回來還是過年,汪月花把房裏的燈都開亮了。

丁小麗陪汪月花吃年夜飯。小黑白電視裏播著93年的春節晚會。

汪月花邊數落著邊往丁小麗碗裏夾菜:"我也不知道上輩子欠了你什麼。"

門外傳來熱鬧的鞭炮聲了。

汪月花放下筷子,歎了口氣:"臨老了,還為了你把鄉親都得罪了,過年連個打牌的人都不來。"

丁小麗也放下了筷子:"媽,今晚我陪你打。"

"你?算了吧。從小到大,你除了會念書還會幹什麼?不是我大過年的說你,這書念的越多人就越糊塗,就像你短命的老子,不念書怎麼會成了什麼右派,還有那個陳晨,好好的書記女婿不做,偏要出去念書,結果弄得--別人家的事就不說了。你看小和尚,沒好好念過一天書,可到底是男人,就是有誌氣,走的時候說,不開回一輛黑殼子汽車就不回來過年。這麼多年就硬是沒回來過。"汪月花嘴上嘮叨著,眼圈卻禁不住紅了。

丁小麗的眼圈更紅,差不多就要忍不住眼淚了。

汪月花連忙製止:"哎!大過年的,不作興淌眼淚啊!"

丁小麗起身出了門。

大年三十晚上,山上悄無一人,遠處村裏卻很熱鬧,燈火通明,爆竹聲聲。

丁小麗孤寂地站在山坡上。

汪月花不放心,跟了過來:"小麗,你這是要幹什麼?"

丁小麗連忙掩飾,蹲了下來,手在地上亂摸著:"我要找些樣本回去化驗,上次我們來的太匆忙了,沒有--"突然,丁小麗摸到了一棵茶苗,激動地大叫起來:"這是什麼?茶苗?媽!你看,茶苗!"

汪月花好象對丁小麗的發現無動於衷:"你說你什麼時候來過?"

"這--是這樣的,"

汪月花阻止丁小麗說下去,鄭重其事的:"做得對!事情還沒有做成之前不能什麼都讓人知道!人世間專有破人好事的小鬼!"

丁小麗進來,當她把手裏的茶苗交到李教授手上時,李教授大驚!

他將茶苗看得很細,一臉嚴肅,用從未有過的眼神看著丁小麗:"你是怎麼發現的,太有價值了,我一定認真研究。"

丁小麗想起媽媽的關照:"教授,這事沒研究出眉目之前,我不希望任何人知道,還有,這樣品我隻有一份。"

李教授沉吟了一下:"這樣吧,我給你寫個收條,如果研究有成,算我們兩個人合作的

成果,怎麼樣?"

丁小麗看李教授如此認真,很難為情:"教授,我不是這個意思。"

沒想到,寫完了收條,李教授反而坦然了許多,說得頗有意味:"君子與小人往往是一念之間。你這樣做事,是必須的!"又議論道,"我沒說錯,你搞科研也是個人才,馬奇要是回來一定要對你刮目相看了!"

丁小麗興致勃勃地回家,開門時,門是從裏邊先開的。

說馬奇,馬奇果然就回來了。兩人見麵都大吃一驚!丁小麗就覺得馬奇的頭發猛的稀落了,而且眼光散亂。馬奇就覺得沒有自己的丁小麗過得一點也不難受,而且,忙得很。兩個人竟然就這麼無言地對峙著。

"你--?回來了?!"丁小麗想起了馬小鳳的VISA卡和那注定要分開的結局,把原本應該是熱情無比的擁抱變成了吃驚但又有距離的寒暄。

"你好像忙得很?"馬奇也覺得很不受用,想象中的溫暖適意裏怎麼冒出了一絲冷氣?

"人總要做點事嘛?"丁小麗的口氣更冷。

"你好象不住家裏?"馬奇問,口氣裏竟然多出一股發酸的醋味。

丁小麗想著自尊自重也要尊重他人,不想與馬奇一見麵就唇槍舌劍,再加上稍微有些疲勞,於是想讓繃緊氣氛緩和下來:"你是什麼時候回學校的?"說著進屋將自己的包袱放放好,也把馬奇帶回來的一隻提包順帶著放好。

馬奇是怎麼聽怎麼別扭:"我這是回家!什麼回學校?小鳳呢?"

"自從上了大學,我就見過她一回。"丁小麗冷冰冰地說。

馬奇又是一驚;"那,你都在幹什麼?"問得語氣有些陡但又有些虛弱。

丁小麗看他可憐,但一想到他曾經做過的和馬上一變臉又要做的事,又止不住地憤恨起來,展開李教授給她的材料來看,不再說話。

馬奇坐在書房裏,以書遮麵。

馬奇現在知道丁小麗一定極大地誤會了自己的作為,但在長達一年零兩個月的監禁之後,巨大的委屈之下,他不可能一回家門就向滿麵紅光的丁小麗道歉,一聲長歎之後,心如刀絞。丁小麗想的卻是,馬奇出來不但不讓自己去接,連電話都不給自己打一個,自己猜測的分手結局一定是不錯的,好吧,互不欠情省下了將來的一個鞠躬。

丁小麗抱著被子背對著馬奇在不住地問自己,今天晚上該怎樣度過?最後還是下了決心,將一床被子抱到沙發上問馬奇:"你睡床還是沙發?"

"你睡哪裏?"馬奇反問丁小麗。

"由你選!"

"我就睡沙發。"

丁小麗將抱在沙發上的被子放回床上,換了一床小一點的被子:"還是你睡床吧!"

"你變了許多!"馬奇仰起頭來不使眼淚再流。

"都是你的功勞!"丁小麗看都沒看馬奇。

"你就這樣堅決地拒絕我了嗎?"馬奇問得心尖尖發顫。

"我哪有資格拒絕你呢?"丁小麗回答得鼻子發酸。

馬奇忽然苦笑一聲:"你這樣還不是拒絕?"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李教授高叫"小丁"的呼喊。

"是李教授!"丁小麗下意識地連忙解釋。

"誰我都不見!"馬奇躲進了衛生間。

丁小麗一開門,李教授就興奮異常地高叫道:"祝賀你!小丁!從理論上講,你成功了!"

"什麼叫從理論上講?"丁小麗招呼李教授坐下。

"從你送來的樣品看,你起碼是發現和培育了一個新的茶葉品種!雖然,我們還不能說

它就是'霧裏青',但肯定不是已有的茶葉品種!而且它的遺傳基因的確古老!現在沒有'霧裏青'的特別數據,就算不是古代的那個'霧裏青',我們也可以命名為'新霧裏青'或'丁小麗茶'"

"那我們是不是馬上就可以試種?"

李教授搖了搖頭:"你找到是樣品是一棵已經枯死的茶苗,隻能分析出它是什麼,卻

無法解決怎麼種活它的問題,除非能找到活苗,哪怕是一棵。"

丁小麗認真地:"好,我一定想辦法找一棵活的來。"

"隻要你能找到活苗,我就不信找到種活它的方法。"

"太好了!"丁小麗高興地轉了一個圈,可是轉到衛生間緊閉的門時,突然停了下來,眼神變得幽怨起來。

"你?怎麼了?"李教授敏感地發現丁小麗情緒有些不對:"是不是又想到馬奇了?振作些,馬奇要是回來看見你現在這樣子--"

"沒什麼,隻是有些累。"

"那我就不打擾了,明天見。"

李教授一走,丁小麗的眼光又轉向了衛生間緊閉的門。

成功的預兆,此刻給丁小麗帶來不僅是喜悅,而且多了一種人與人之間的悲憫情懷,她是多麼想有人來分享啊,為此,她也願意來理解別人的苦痛,於是下意識地對著衛生間的門口要呼喚馬奇出來:馬奇,出來吧,我把我的工作告訴你,也請你把你的悲傷告訴我。

門開了,馬奇繃著臉出來了,當然沒有祝賀,而是悶聲不吭地抱回那床大一點的被子,鋪到沙發上。

"你幹什麼?"丁小麗問。

"我睡沙發!"馬奇說,剛要把被子伸直,偏偏又發現沙發邊上多出了一個不是自家的書箱,掀開書箱一看,裏邊都是書,又肯定不是丁小麗的書: "是你的書嗎?"

"不是。"丁小麗準備將書箱拉開。

"是誰的書?" 馬奇嫉妒得一塌糊塗。

"一個朋友的。"

"你的朋友還真不少呢!"

一時間丁小麗委屈萬般,百感交集:"我的朋友就是不少!你有什麼資格管我?我還是你的妻子嗎?你還是我丈夫嗎?別說是朋友了,我就是改嫁了也沒有什麼不應該的!"丁小麗說著又要將書箱放好。

馬奇是火氣加力氣,可大得不得了啦,先是抓起一本書狠命地朝丁小麗砸去。再乘丁小麗愣神的當兒,把將書箱抄起來,就要扔出門外。

"你憑什麼砸我?你幹什麼?"丁小麗叫道。

"不是我家裏的東西,我就要扔掉!"馬奇眼冒凶光。

丁小麗看著忽然害怕起來,覺得不好再加油了:"是陳晨寄存在我們家的!"

"我不管什麼陳晨不陳晨,他是誰?"馬奇紅了眼。

丁小麗不奪書箱,轉而抱住馬奇:"你不了解我嗎?啊?你忘了我是死心眼的非此不可嗎?在你沒有叫我離開之前我能不三不四嗎?"丁小麗哭叫著。

這一叫果然有效,馬奇放下了書箱。

丁小麗乘機將馬奇扶到沙發上坐下,又將被子抱回床上,低頭收拾書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