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耀六年(263年)冬天,魏國見蜀漢政治腐敗、大將不能用事、民生凋弊,國力衰微,乘機大舉進攻。薑維早就發覺了魏軍的動向,上疏給後主說:“傳聞魏將鍾會在關中屯兵,準備進犯我國,應派大將張翼、廖化督帥諸軍分別防護安陽關口、陰平橋頭,以備不測。”
蜀漢區域雖小,但地勢險要,憑險固守,縱不能謀取中原,足可以偏安一時。事勢無常,或許在長期相持中攻守相易也未可知,薑維的建議,是惟一可行的權宜之計。黃皓惟恐薑維顯功,借巫術妖言蒙騙後主說:“我曾問過鬼神,神說蜀漢太平,敵人不敢入侵。”並且告訴後主不要聲張。這樣一來,薑維的合理對策無法實施,朝中大臣對敵情一無所知。等到鍾會發兵駱穀,鄧艾進攻遝中,戰報傳來,朝中上下驚恐,後主劉禪這才依照薑維的建議,派遣張翼、廖化,前去援助兩處要隘的守軍,但亡羊補牢,為時已晚。鄧艾趁蜀軍倉皇應戰、調度滯緩之機,派出奇兵,取道陰平,從背後突襲薑維的營壘。薑維本來據險力守,正麵的鍾會大軍強攻不下,考慮到大軍深入敵國,缺乏後援,糧草接運困難,原想就此還師,而薑維先前的主張,正是料到魏軍主帥不敢冒兵家大忌,久留蜀地。由於黃皓深恨薑維,從中搗鬼,給鄧艾以可乘之機,致使蜀漢在這次決定性戰役中一敗塗地。陰平、安陽關口相繼失陷,薑維、廖化退守劍閣,救援成都的道路被魏軍阻斷。已故丞相諸葛亮之子、護衛將軍兼尚書諸葛瞻率軍拚死抵擋,在綿竹戰死。諸葛瞻之子諸葛尚見父親陣亡,長歎說:“父子荷國重恩,不早斬黃皓,以致傾敗,用生何為!”於是衝入敵陣,力戰而死。
魏將鄧艾一路斬將奪關,長驅直入。蜀漢後主劉禪請降,蜀漢滅亡。
鄧艾占領蜀漢後,聽人說起亡國的原因,以及黃皓的奸險,便下令將黃皓抓住,押起來等候處斬。黃皓用重金賄賂鄧艾部下,竟免於一死。
黃皓這種大奸大惡之人,似乎不應該漏網。而鄧艾聲言誅殺黃皓,還有一層重要的用意,那就是在剛剛被征服的蜀人心中,樹立仁德,以證明自己的軍隊是懲惡濟善的正義之師。假如鄧艾真的恨之入骨,黃皓豈能輕易逃脫,倘若他是落在諸葛亮手裏,又怎肯讓他多活半刻。據說,諸葛亮四出祁山,無功而返,原因就是魏將司馬懿用了反間之計,派蜀漢降將入成都製造謠言,借助後主劉禪身邊的宦官,從中蠱惑,致使後主生疑,毫無理由地召諸葛亮回國,當時黃皓是否參與其事,雖不可考,但觀其一生行事,無不處處損蜀漢以利強敵,最終的惡果與通敵無異。
黃皓作為一個奸邪小人,他之所以能逞其邪惡,有多方麵的原因。東漢和帝之後,多為女後臨朝,秦以後設置的專管侍從皇帝、出入宮廷、應對顧問的“侍中”、“常侍”等官職,改由宦官充任。那些在後宮服侍皇帝、後妃,出身微賤的奴仆,因此有了掌權的機會。幼小的皇帝成年之後,為了恢複皇權,也依靠身邊的心腹宦官,宦官因而受寵,權勢日重。黃皓的權欲,正是東漢流毒滋養的結果。到了三國時期,像劉備這樣的開國君主,隻記得桓、靈時期的慘痛,卻沒能查明病因,從國家的政治製度上鏟除孽根。僅僅依靠君主的聖明,隻能防患於一時,根本不能在“萬世基業”中做到長治久安。黃皓如此猖狂,也正源於後主的庸弱無能。劉禪最終成為亡國之主,作為宦官的黃皓,是無法推卸惑主亂國的罪責的。就《三國誌》中“皓畏允,不敢為非”的情形看;黃皓後來胡作非為,不僅因為他狡詐陰險,同時還因為當時已經沒有像董允那樣“秉心公亮”(《三國誌·董允傳》),令小人畏服的直節之臣了。諸葛瞻等人但求自保,聽任奸宦誤國,以至於身死國滅,為人遠遜其父,實在是沒有盡到做大臣的職守。拋開黃皓不論,有如此多的曆史以及現實的原因,也足以培植出這樣一個宦官。這便是前人所說的“養癰遺患”的深刻教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