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1 / 2)

艾格諾爾死死盯著遠方地平線上浮動的光點,手指抓住冰冷的石欄,因為太過用力,手背上赫然暴起了青筋。

這個時候是一個最微妙的時候,辛達軍雖行軍至艾路因湖畔,但畢竟戰爭還未真正爆發,雙方隻是虎視眈眈地形成對陣之勢,表麵上仍然風平浪靜。就好比把箭搭在了弓弦上和真正射出箭矢擊殺敵人是有區別的。

不管是哪方,先出手打破平靜局麵的那一方將成為引發血腥戰爭的元凶,而後發者最多隻能算是正當防衛。

艾格諾爾不敢輕易擔負起挑起戰亂的禍首名聲,他這時候其實很矛盾,一方麵希望如果注定要爆發戰爭,那麼至少由辛達軍先挑起戰端;另一方麵他又擔心如果兵臨城下,他們能否抵擋得住歐羅費爾素來以悍厲聞名的攻勢。

畢竟隻有先發製人,才能占得優勢,這是兵家常識。

從艾路因湖直接穿過濕地沼澤,抵達堡壘城下至少也要三個小時,艾格諾爾沒有繼續在瞭望塔上盯著遠方的辛達軍大營,他回到書房喝了少許的溫酒壓驚,左右為難地審視著多索尼安地區的地圖,心裏千回百轉,就是無法明朗起來。

他手中仍捏著梅格洛爾的紙條,隱約中感覺到梅格洛爾似乎在提醒他稍安勿躁。

偏偏就在這時,從希斯隆發來的軍令密函到了艾格諾爾手中。

芬國昐要他們出兵攻打歐羅費爾的軍隊。

有一點證明了艾格諾爾還是足夠謹慎保守的,在看了芬國昐的密函後,他至少沒有頭腦發熱地立刻就集結兵馬,鳴鼓開戰。他還是冷靜地反複琢磨著芬國昐的旨意,仔細地考慮了良久。

不過很難說三思而後行是不是艾格諾爾的美德,這個特點讓他有時候看來足夠的理性冷靜,但有時候又似乎顯得有點兒優柔寡斷。

在足足想了一個小時之後,他吩咐侍衛長傳信給堡壘那邊,拉響戰鬥預警,防衛軍全體士兵緊急武裝集合,枕戈待旦,隨時準備迎擊攻城的敵軍。

艾格諾爾堡壘徹夜燈火通明,所有守城器械和炮台時刻準備,城垛上、城牆下,戰士們不眠不休,繃緊神經,臨陣磨槍,等候著攻城的信號,氣氛猶如箭在弦上,凝重得令人窒息。

然而直到第二天天光大放,濕冷的微風中飄散著北方特有的淡淡的陽光味道,警惕了一晚上卻遲遲不見敵軍影子的諾多士兵們多少有點兒感到厭倦和不安,艾格諾爾來到堡壘城牆上巡視的時候,看到他們一張張困倦無奈的臉,歎了口氣,問侍衛長:“你知道為什麼歐羅費爾昨夜沒有攻城嗎?”

天邊漂浮著一層灰白的雲霧,火光早就不見了。侍衛長低頭心虛地說:“屬下不知。”

艾格諾爾擺擺手,“算了,讓他們解除警備,都去休息吧。”

這樣又到了晚上,火光再次出現在了地平線上,艾格諾爾這次感到十分困惑,但仍然謹慎地讓士兵們全副武裝,做好禦敵準備。

可是這一晚依然平靜地過去了,接著第三個晚上、第四個晚上、第五個晚上……一連數日,遠方湖邊的辛達大營都火光衝天,卻隻是虛張聲勢,別說那些連夜吊著神經被耍得心力交瘁的士兵們有苦難言,就是艾格諾爾自己也氣憤得恨不得痛快打一仗。

他搞不清楚歐羅費爾到底在搞什麼鬼,是故意耍他們,還是他們辛達軍在湖邊太無聊,便趁夜操列練兵,打發消遣時間?

積蓄了幾日的怨氣,侍衛長也紅著眼圈,進言道:“大人,不如我們就遵從芬國昐陛下的指示,先發製人,攻辛達軍個措手不及!”

艾格諾爾陰沉沉地注視著遠方灰白天空下山影的模糊輪廓,半晌,依然慎重地說:“不,還是再觀察幾天看看,你要知道挑起戰事的後果。”

艾格諾爾習慣性地有這麼一種心理,當他搖擺不定,天平即將要傾向另一端的時候,這時候如果有人支持他的想法,他反而會選擇更謹慎地重新審視自己的心態,從而令天平又恢複最初的平衡。

他不是不敢挑戰歐羅費爾,隻是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不願出手。畢竟芬國昐的密函中也提到了,他們無法確定歐羅費爾擁有多少兵力。

然而,他也因此失去了最後的機會。

翌日晚,在堡壘的前方,地平線上又亮起了他們熟悉到麻木的點點火光,那些火光在天邊跳躍浮動,盯久了就仿佛會有一種催眠的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