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直時時刻刻都害怕他出什麼事,怕失去這個人。
“照我看……”烏歐牟喃喃道,“既然不是懷上了,那就是……”
“他怎麼了!”瑟蘭迪爾急切地問,聲音都有些尖利。
烏歐牟卻淡淡地勾著嘴角說:“別太擔心,他可能就是病了。”
“病了?”這話不可思議到讓索倫都猛地抬頭盯向烏歐牟,一臉“你別汙蔑本大爺英明神武形象”的表情。
“我怎麼會生病?笑話!”索倫大為質疑,嘴裏冒出的滾燙氣息卻讓瑟蘭迪爾眉頭緊鎖,臉色灰暗。
烏歐牟撇撇嘴,以同情的目光看著索倫:“兄弟,你別忘了,你現在這個身體是實體,而且,你雖然用了精靈的外貌,但你本質不是精靈啊,你覺得一如的恩賜會顯靈在你身上嗎?一如從來都不愛你。”
索倫很有胸口中箭的感覺:“……”
瑟蘭迪爾有些不耐煩了:“那麼,他生了什麼病?”
“這個嘛……”同樣見多識廣的烏歐牟也覺得為難起來了,“這個,恐怕得,等到了艾路因以後,有機會,查查醫書……不過估計查精靈的醫書也沒用,應該不是精靈會得的病……”
瑟蘭迪爾:“那怎麼辦?”
烏歐牟:“不怎麼辦,沒事,小毛小病,他死不了。” 瑟蘭迪爾:“……”
如果不是顧慮烏歐牟是維拉,瑟蘭迪爾發現自己是真變了,他現在恨不得抽出小皮靴裏的黑刀,把烏歐牟剁死在車廂牆壁上……
然而,索倫的病卻是一天一天加重,等他們到了艾路因湖附近,聽聞北方已發生戰事,輾轉再前往要塞城的時候,索倫的咳嗽症越發厲害,往往裹著包括瑟蘭迪爾的大紅長袍在內,好幾層衣服都還是覺得難以禦寒。
而艾格諾爾要塞城的天氣是著實冷,嚴冬仿佛一年四季都籠罩著這裏。
多索尼安原來就有一些不願西渡的阿瓦瑞精靈住在這裏,他們後來服從於辛達國王埃盧.庭葛的統治,在瑟蘭迪爾駐守多索尼安建立鐵衛軍時期,他們實際上的領主就是瑟蘭迪爾。
太陽紀初期,多索尼安北部地區割讓給安格羅德和艾格諾爾,艾格諾爾在艾路因湖以西建立了要塞城和堡壘,那些阿瓦瑞精靈便受到了艾格諾爾的領導,遷居到了要塞城中。
這座要塞城時常受到來自北方安格班魔苟斯興風作浪掀起的暴風雪襲擊,導致氣候潮濕、終年風雪交加,不過冰凍海鮮業卻十分發達。
它並不是一座大城,而是一片小城連綿成自東向西的城鎮群落,每一座城中都可以看到北方浮陰堡壘標誌性的建築物——艾格諾爾黃金塔。
要塞城的常住居民以冰雕工業和漁業為主,就在兩族戰爭發生以前,他們還和駐守在多索尼安南部的梅博隆都尉時常有貿易往來,前者出口他們特產的醃魚和花梨酒,有時候會直接拿來交換梅博隆這邊的木材,甚至是木質的家具成品。
住在要塞城中的,除了古阿瓦瑞精靈以外,還有長耳族。
他們比精靈矮上一點,體型圓滾粗壯,麵頰大多被北方的寒風吹得紅撲撲的,他們不像精靈那樣疏遠陌生人,對外來人口顯得充滿興致,非常好客。當地的精靈用昆雅語稱他們為“長耳人”,是因為他們的耳朵要比精靈尖而且長兩到三倍,也有精靈喜歡稱他們為“地精”。
長耳人喜歡遠途跋涉,他們和習慣長居久安在一座城池中顯得性情冷漠寡淡的阿瓦瑞精靈不同,有時候,他們會走訪到遙遠的東方去,帶回一些貝烈瑞安德沒有的東西,手抄書籍、東方的土特產、人類的工藝品或者是西方沒有的礦石,拿回來再和矮人做生意。
由於他們這種喜歡和各種族打交道的特性,瑟蘭迪爾估摸著或許能在長耳人這裏了解到索倫的病症,是以,一行人決定先擇一間旅店住下,再做打算。
北方的戰事對瑟蘭迪爾來說,無論如何是個很大的打擊。
這意味著他和芬鞏的約定將有可能破裂,意味著辛達族和諾多族將爆發更大規模的戰爭,意味著他近日來的所有忍耐和努力都將付諸東流,魔苟斯的陰謀將會得逞,精靈族將會再次上演自相殘殺的戲碼,會有無數的流血和死亡……
不,這些已經發生了。
可是瑟蘭迪爾在思考這些政治時局時,卻怎麼也集中不了精神,索倫每在他身邊咳嗽一下,他的思路就會中斷一下,散亂的思緒最後總是會轉移到索倫身上。
要說瑟蘭迪爾為什麼能一手把他後來的兒子教養得那麼妥帖禮貌,可他自己卻在眾人眼中優點屈指可數,就連埃爾隆德都抱怨過他這人太獨,他其實天生就有這種毛病,自己的事往往疏於考量,可是身邊至親至愛一有什麼不對,那簡直比天塌下來的事還大,對他來說就和世界末日沒有區別,不管是索倫,還是他兒子,都是他的頭等大事。
他們一群人圍在角落一間隔間的木桌邊,本來正在商議接下來的計劃,然而瑟蘭迪爾顯然心不在焉,一會瞥著索倫眉頭發緊,一會把水杯推過去,然後又拿回來說去倒熱水給艾戈拉斯。
明明倒熱水的事可以喊服務生過來做,但是艾林凱拉還來不及攔住他,他就起身大步流星走向了茶水間。
最後,瑟蘭迪爾終於忍不住打斷話題,說:“艾戈拉斯,你還是上樓去客房裏休息吧,會議你可以不參加。”
他這麼突兀的打斷,使得艾林凱拉和小妖精也都眼神滿含深意地看向索倫。
索倫偏偏這時候腦子很不機靈,反應很遲鈍,感冒把他給燒糊塗了,而且他也有自己非常記掛的事,堅持道:“不,這討論和我也有關,我沒事,繼續。剛才說到哪了?”
他還有點埋怨瑟蘭迪爾無緣無故中斷話題,搞得他本來就不太好使的腦子更暈乎了,想了半天也沒想起剛才話頭停在哪了。
梅斯羅斯多少有點眼力,便對瑟蘭迪爾安慰地說:“加米爾去找長耳人大夫,應該快回來了。你別過分擔心,艾戈拉斯看上去沒什麼大礙。”
其實索倫就是感冒了嘛,能有什麼大礙呢?
烏歐牟連忙附和:“生病對他來說是小事啦,人生總有頭一回~”
艾林凱拉注意到烏歐牟的話裏有玄機,別有意味說:“不過是有點奇怪,精靈怎麼會生病呢?”
小妖精連忙道:“啊,那個,他是不是之前受了什麼傷?是不是中毒了?”
瑟蘭迪爾趕緊順著口風,說:“嗯,他之前……對付風魔的時候,受了點傷,可能還有毒素殘留在體內……”
“我沒生病,接著剛才的話。”不甘示弱的索倫幹脆地結束了大家對他的懷疑,同時,他也終於想起了之前被打斷的話頭,“我認為梅斯羅斯不該繼續跟著我們一起行動,理由有三。”
“第一,本來他跟著我們,是充當使者的身份,代表了芬鞏殿下的誠意,但現在這點意義已經消失了。”
“第二,以目前的局勢來說,我敢打賭,梅斯羅斯一旦進了主城,他就別想再離開了。歐羅費爾一定會把你扣押為人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