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雙手套是時漾強硬塞給他的。
為了讓遲斂接下手套,時漾雙手插在大衣口袋,跟在遲斂身後。
路並未有想象的那麼難走,兩人還能抽空聊上一兩句,遲斂分析道:“恐怕進入奧林國關卡時,我們就已經被人盯上了。”
時漾也是這樣想的,問:“部長,周醫生應該快到了?”
遲斂走在前麵,示意時漾跟著他的腳步。
“這兩日就能到達港口,如果今天順利,我們能在奧林國城中心找到缺少的藥。”
又開始感到冷了,時漾往領子裏縮縮脖子,“我沒關係的,已經好多了,請您不要冒險。”
“不是冒險。”遲斂微微仰頭,察覺腳下走的這段路滑,於是伸出胳膊,等時漾主動扶上來。
時漾確實像他預料的那樣腳滑了,不過並沒有要扶他的意思。
那句不婚主義,還有忽冷忽熱的態度。
時漾決定這一次,一定要強迫自己死心,不要因為遲斂的話而難過。
可是人生總是充滿戲劇性的,時漾想要躲開,甚至已經準備好會摔倒,遲斂卻主動抓住了時漾手臂。
“小心。”遲斂並沒有放開,“路不好走,牽著有個照應。”
遲斂給時漾找好了借口。
時漾沒有再躲。
就像突然被分到一直得不到的蛋糕,時漾隻敢沾取蛋糕盤邊緣灑落的糖霜,得到一絲絲甜,就足夠了。
路上腳滑,遲斂會第一時間扶起他,遲斂身上沒有大衣外套,頂著寒風,照樣麵不改色。
終於在一個半小時後下了山,通訊器信號時好時壞,兩人沿來時路往回走。
沒一會兒,通訊器響起頻道卡頓的聲音。
時漾想要掙脫遲斂的手,但是不舍得,“這裏信號還是不太好,再往前應該能聯係上雅姐他們。”
遲斂嗯一聲,握住時漾小臂改為攥上他的手腕,加快了速度。
時漾不斷調整通訊器,終於不再卡頓,連忙喊文雅等人的名字。
通訊器內傳出文雅回應:“小隊!終於聯係上你了,我們還好,但是牧川受了點傷,你和遲部長怎麼樣?”
時漾輕呼一口氣,看了一眼遲斂,“我們也很好,沒有受傷,你們現在在哪裏?”
如果一定要說哪裏不好,時漾想,應該是遲斂被自己壓麻的胳膊。
也不知道現在有沒有好一點。
文雅過了一會兒才回複,校準坐標後發給時漾,說會在這裏等著他們。
時漾查看通訊器連接的腕表,掌心大的圓盤屏幕,地圖正在飛快形成,最後終點在距離奧林國邊界不遠的小鎮。
遲斂站原地等他。
山中雪景很美,遲斂目光卻垂落在慢他一步的青年身上。
因為低頭查看路線,一縷頭發滑落,陣陣寒風好似格外難纏,總是欺負身影單薄的蝴蝶。
一隻指腹帶繭,骨節分明的手在時漾眼前攤開,掌心放著一根黑色皮筋。
時漾詫異:“怎麼在您這裏?”
他頭發沒有紮,就是因為一直戴在手腕的黑皮筋找不到了。
遲斂說起謊來麵不改色:“昨晚你睡覺不安分,可能掉在地上,今早我撿到,現在還你。”
時漾好欺負,好騙,遲斂說什麼他信什麼,眼角彎的很漂亮,真心實意說了聲謝謝,拿走了皮筋。
遲斂聽到並沒有多麼愉悅,反而因為他這聲謝謝,墜的心口發悶。
遲斂不是什麼君子,表麵謙和有禮貌,但也有自己的劣根。
他沒欺負過誰。
時漾是第一個。
撲扇翅膀也帶不起一縷風的蝴蝶,讓他這條滿腹心機的壞犬,會因為那一句謝謝,胸腔裏悶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