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指指地上貝殼拚成的歪歪扭扭的圖案:“媽媽,妳喜歡嗎?”
“喜歡!”
她聽後很快笑了。“叔叔說這是他想送給妳的,妳不喜歡,我說妳喜歡……”
我拉著她的手將她從地上拉起來:“我們去坐木馬吧,吳叔叔在等你。”
她努著嘴看看地上的貝殼,生氣地把貝殼踢亂,一天都沒跟我說話。
吳航送我回來的時候,我告訴他:“謝謝你的好意,我想思思不能接受你。”
“那妳呢?就打算這樣一個人過下去?”
“我想再見見陳淩!我想……”
吳航打斷我。“妳對他還沒死心?”
“不再看他一眼,我沒辦法死心。”
“……”
一段已經逝去的愛情,本不該去追尋他的痕跡,但我控製不住自己的渴望,即使和陳淩已經再沒有任何關係,我還是想遠遠看他一眼,看他陽光一樣的笑,星子一樣閃爍的眼。確定他是如我所願地幸福生活著。
如果他過得很幸福,我會告訴他,我嫁了一個很愛我的人,過著很幸福的生活,我還要告訴他我有個很漂亮,很乖巧的女兒……
如果他和我一樣依然在原地等待著,我想告訴他:我和思思真的需要他,特別是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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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一望無際的油菜花田飛馳而過,金黃色的花瓣隨風飄搖,碧藍色的天空點綴著如煙的寥寥幾朵淡雲……
坐在飛馳的火車上,與陳淩的距離越近,我的心越亂。我的眼前總會出現一個憂鬱的男人,在夜深人靜時站在陽台邊落寞地望著遠方。那張從未模糊的臉,我竟分辨不出屬於誰。
他不是陳淩,陳淩沒有他看透世事的蒼涼,沒有他身上優雅內斂的沉穩,也沒有他背影中的孤獨與絕望。
他更不是那個高傲,冷酷的林君逸;那個嘴角總是掛著冷漠和嘲弄微笑的林君逸;那個深情地談論著女朋友的林君逸。
他是誰,我心裏的人又是誰?
沒有答案!
唉!造化弄人,有緣相遇,無緣相知……
這次同學聚會人不多,因為大家多年未見,氣氛也有點生硬。
每個人介紹自己的近況時,我一直不停地瞄著門口,大廳裏熟悉的臉孔越來越多,陳淩卻始終沒有出現……
我等著,盼著,每次門口有人影晃動時,我的心就會高高懸起,待看清楚來人的時候,又會沉沉落下。
他不會來嗎?
十年的後難得的重聚,他也不願意來嗎?不想再看我一眼嗎?
已經開席了,他沒來。
許多同學已經有了微微醉意,他沒來。
一切已經快要結束,他還沒來。我最後一絲企盼都破滅了。
坐在我身邊的楊娜看出我臉上的失落,替我問大家:“陳淩今天怎麼沒來?”
“陳淩?”
“對啊?一直沒見過他?”
有人應和,有人好奇,也有人詢問的目光看向我:“姚冰舞,妳也沒有他的消息嗎?”
我茫然搖頭,低頭繼續喝著淡茶。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另一桌一個女生聽到了,坐過來說:“陳淩?我幾年前見過他……”
我立刻抬頭,凝神聽她下麵的話,她說:“他好像在美國混的不錯!”
美國?陳淩去了美國?
腦海中一道火花閃過,在我還未來得及抓住時熄滅了。
“陳淩去了美國嗎?難怪聯係不上。”有人說話,我已經無法辨析是誰說的了。
女孩忽然想起什麼,興衝衝問我:“姚冰舞,妳沒見過他?他沒聯絡妳嗎?”
“聯絡我?”我表麵上還裝作很平靜,其實心已經懸的快要蹦出來。
“是啊,他說跟妳失去了聯絡,還問我有沒有妳的聯係方式。”
我再也穩定不住情緒,激動地抓住她的手腕:“妳什麼時候遇到他的?”
“好久了,大概有五年了吧……我說我不知道,他讓我幫忙打聽妳,我問了好多人才找到妳的電話號碼。”
五年前?美國,一係列我從未和陳淩聯係在一起的詞彙,突然在這個時候莫名其妙的出現,讓我聯想起陳淩那個電話,那個突然間出現的春天……
他說過:我來,隻因為妳那句:我想妳!
他說過他被人領養,可他沒說過領養他的人在美國,更沒說過他在美國發展的很好……
林君逸!?
這三個字突然在我腦海中燃燒!
一個是從小在孤兒院長大,孤苦無依的男孩兒;一個是在美國讀了十年經濟學的富家子弟。
一個平凡無奇,最大的夢想就是有一個寧靜的家;一個能力超然,這個世界他都不放在眼裏。
一個溫柔善良;一個是心機深沉。
一個笑容像是陽光;一個笑容像是利劍……
這樣完全不同的兩個人,為什麼會長得很像?
我曾經懷疑過他們是兄弟,由於成長經曆而使他們擁有不同的個性……
我也曾幻想他們是同一個人,可沒有任何故事可以把他們聯係在一起!
我的頭腦已經被攪得一片混亂……“五年”、“美國”這樣的詞彙在我腦海中不斷地盤旋,如果他們是同一個人……
一連串我曾經解不開的迷題被串聯在一起,我窒息的呼吸變得順暢。
第一次見麵,他聽到我自我介紹時,他笑得那麼諷刺!
胃病那麼嚴重,每隔一個小時,還要喝一杯咖啡;
他的衣櫃裏的衣服,車上的那段音樂,家裏的水晶餐具,還有那部我們第一次約會時看的電影……
這一切我從未認真想過的細節,現在想起……我似乎忽略很多不該忽略的東西。
我猛然站起,向著門口跑去,我聽見有人在叫我,問我去哪裏。
我沒有回頭。
這一刻我什麼都無法去思考,我隻有一個念頭,我要去見他……
火車的景物飛過,夜色下的油菜花在黑暗中看不清顏色,但仍然能隱約感受到飄搖的花瓣……
幾個月的一幕幕開始在我腦海中晃過。
如果要用一個理由來解釋林君逸變態和瘋狂的話,那麼理由隻有一個,那就是恨!由愛而生的恨!
他第一次反常,帶我回到那個他不常去的家,為的就是那一句:“陳淩,我想你!”
他衝進浴室的時候,說的一點都沒錯:我深更半夜在他家裏脫衣服,根本就是在考驗他的自製力!
他視若無睹就不是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