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麻煩終得解(2 / 3)

田氏看見女兒眼裏的鎮定,心裏踏實不少。

三人又回了雅間,這時陳掌櫃已經出去了,林德壽一直站在窗口,看著樓下經過的人群,瞧著遠處慢慢走來的幾人,他眼前一亮,“來了來了,鄭玉她爹娘都來了!”

麥芽跑到窗台邊上,她隻認得鄭玉,看著鄭玉一手拉著的中年婦女,應該就是她娘,而走在中年婦人身後的漢子,身材不高,雙手背在身後,邊走邊看著路兩邊的攤位。還有一個落在他們身後四五步遠的人,也是個中年漢子,小眼睛,小鼻子,小嘴巴,連身材也很瘦小,要不是臉上掛著八撇小胡子,還真是不大看出年齡。

鄭玉今兒穿著一襲紫色的小襖,長發編成長辮,垂在肩側,整個人看上去很是清純。不過她這發型倒是跟麥芽的一樣,麥芽一向覺著編兩根辮子太麻煩,索性就編一根粗的,搭在左肩上。

林德壽在上麵衝他們招招手,“哎,鄭玉,快上來,我們都在這兒呢!”

鄭玉聽見他的叫聲,抬頭朝這邊看,瞧見麥芽衝著她笑,鄭玉臉上扯出一個十分牽強的笑容。

林氏下樓把他們迎上來,又一一給他們介紹。鄭玉他娘,是林氏的妹妹,要是仔細看,還能瞧出她倆長的有些相似。

鄭玉他爹,名叫鄭承友,而另外一個跟來的人,就是他給鄭玉定親下的相公,名叫馬寬,他自打上樓來之後,便沒露過笑臉,一進來,便挑了好位子,一屁股坐下了,既不吭聲,也不去動桌上的東西。

鄭承友跟林德壽寒暄了幾句,便跟他坐一塊談心,林氏跟跟鄭玉她娘講起了家常,田家人單純坐在一邊,也不冒然上去搭話。鄭玉站在她娘身後,眼睛總是離不開冬生,看的那位馬寬很不舒坦,他使勁拿隨著帶的煙杆敲了敲桌子,把他們的注意力給吸引了過來。

林氏也是個精靈的人,當下便不笑了,正色道:“咱們光顧著說話了,倒是把今兒來的正事給耽擱了,咱們是先吃飯,還是先談事?”

鄭承友正想說先吃飯的,他早上隻吃了稀飯,這會肚子正餓呢!

這頓飯當然是田家人出錢,因為是他們想提親。

麥芽連忙站起來,笑盈盈的道:“還是先談事吧,等談好了再吃飯,心裏也踏實,你們說是吧?”哪能邊吃飯邊談事,那能談出什麼來,幾杯酒下肚,講出來的話便不能當真。

林氏也道:“對對,先談正事,”林氏是兩家的中間人,當然得由她先開口了,“他姨父,冬生這娃你們也看見了,這娃我從小看到大的,忠實耿直,鄭玉這丫頭也是我看見長大的,你們要是覺得兩個娃合適,我就厚著臉皮,做回媒人,給他倆有牽個紅線,你們看咋樣?”

鄭承友抬眼看了看冬生,其實他一進來就瞧見了,而且在來之前,鄭玉娘也跟她說了,但……,鄭承友低著頭,搗弄自己手裏的茶杯,臉色不陰不晴。

鄭玉娘看著兩邊氣氛挺僵的,便笑嗬嗬的插嘴道:“大姐,你的意思我們明白,這娃確實挺好,不過呢,我們家的情況你也知道……”

話到這裏,就不用再多做說明,大家心裏都跟明鏡似的。

那馬寬挺直了脊背,把身板挺直了,其實按說他現在的處境是最尷尬的,可他卻坐的十分穩當,不急不燥,靜觀其變。

麥芽一直細細的盯著他看,知己知彼嘛,她自然得弄清楚這馬寬的心思。馬寬也感覺到她的視線,裂開嘴笑了,露出滿嘴的黃牙,麥芽不僅沒有回避他的視線,還更加平靜的盯住她,直到馬寬被她瞧的不自在,別過頭去,她才轉開眼睛。

田氏笑著看向鄭玉娘,“我們今兒就是為這事來的,眼看冬生他妹妹就要成親了,要是他哥哥再不能把親事定下,就有些不像話,我們也是著急,想聽聽你們的意見。”

“我們哪裏有什麼意見,這情況你們也知道,還得看馬大兄弟怎麼講呢!”她這樣稱呼馬寬,也就間接表明她的態度。

馬寬聽見終於提到他了,便把旱煙杆往桌上一扔,有些生氣的道:“你們都串通好了,要我怎麼講,當初是白紙黑字立下的契約,你們說不作數便不作數,既然要這樣無賴,我還能有啥辦法,鄭兄啊,你這人我算是看透了,不過如此行事嘛!”

他把矛頭指向鄭承友,因為他曉得鄭承友極講義氣,講的都有些過頭。果然,鄭承友那張黑乎乎的臉,漲紅的也看不出顏色,倒是眼睛通紅通紅的。

鄭玉眼睛也紅紅的,卻是難過的要哭了。

眼見著形勢快要朝著馬寬想的那般發展,麥芽站起身,自然大方的走到馬寬麵前,笑道:“依著年齡,我該叫您一聲叔叔,按著輩份,你也當得起叔叔二字!”

馬寬氣的胡子抖了抖,他原先是不在意年紀的,想著要跟鄭玉成親,就不願聽見別人把他叫老了,他氣憤的別過臉,“隨你!”

麥芽還是笑,“既然您同意,那我便稱呼您馬叔叔,”看著馬寬肩膀在顫抖,她笑的更開心了,特別把馬叔叔三個字咬的很重,“馬叔,鄭玉的想法,想必您也是知道的,她為了抗爭同你的婚事,連性命都不顧了,試問,這樣女娃,你真的敢娶回家嗎?就不怕別人說你仗著一紙文書,便不顧他人死活嗎?你跟鄭叔他們也是一個村住著,要真鬧到那般田地,你便真的可以安心了是嗎?”

麥芽此番話,就像連珠炮似的,直把馬寬身前築起的堡壘給轟了個幹幹淨淨。就是因為不敢,他才不敢繼續逼著鄭家交人,要是真鬧出人命,他在村裏也沒法待了,本來這事就叫人看不過眼,都在背後戳他脊梁骨。

看著馬寬不吭聲,麥芽明白,她還需要再添一把火,“馬叔,依您的條件,也不是找不到媳婦,到時候找個稱心如意的,她也願意跟您把日子往好了過,過個一兩年,說不準還能給您添幾個小娃娃,如此一來,您這一輩子,才算齊全,何苦非得揪著鄭玉不放,再說了,找個年紀差不多大的,也知冷知熱,把您伺候好好的,從今以後,老婆孩子熱炕頭,豈不是一樁美事!”

她講完之事,雅間裏好一會沉默,大家都沒吭聲。林德壽不得不對麥芽另眼相看,他想不到,這丫頭如今越發的能說會道,他們這些老的根本比不了,果真是長大了。

鄭承友用咳嗽打破了沉默,“馬兄弟,我們倆相交這麼些年,說實話,我一直把你當兄弟看,若是我跟前有個妹妹,我一定講給你,可是鄭玉跟你年紀差太多,況且她死也不願意,我也不能把我閨女往死裏逼不是,換作是你,你忍心嗎?”

這可能是鄭玉從他爹嘴裏,聽到最讓她感動的話,也叫她止不住的淚流滿麵,終究是骨肉親情。

馬寬重重歎了氣,恨恨點起旱煙,其實他的想法也簡單,年輕時家裏窮,娶不上媳婦,加上還有個年邁的老娘要他奉養,哪個女娃也不願意一過門就伺候老的,好不容易等她娘過了世,他也耽擱的成了老光棍。那日,其實他酒也喝多了,話趕話就趕上了,一時衝動,便寫下了字據,拉著鄭承友的手,給按了手印。當然這茬,他是不會說破。

他是看著鄭玉長大的,若是有那心思,那不跟老流氓一樣了嗎?可立都立了,他便抱著一絲僥幸心理,想著能給他老馬家留個厚,便就此厚下臉皮來,當然了,這其中,他暗懷的小心思還不止這一點,畢竟光棍的太久,心裏以及身體堆積的壓抑都太多,逼的他急不可耐的想找個婆娘。

馬寬悶聲道:“我也不是非逼鄭玉嫁我,可要是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毀了契約,我不甘心!”他不甘心也是情理之中的事,要是再進一步就不是孤家寡人了,哪裏能甘心。

田氏試探著問道:“大兄弟,你有啥條件,就提出來,咱們再商量!”

這人哪,就怕他沒條件,隻要條件,那就好說。

馬寬咬了咬牙,半天才憋出來一句話,“你們想毀了契約也行,拿五十兩銀子來換,有了錢,我……我就把契約給你們!”

田氏倒吸了口涼氣,其他人臉色也難看了,鄭玉更是恨不得上去敲他幾棒,“你也太過份了,那不過是一張廢紙而已,你居然敢獅子大開口,你就不怕遭了天打雷劈!”

麥芽心道不好,馬寬這樣講是有點賭氣的意思,鄭玉這一激將倒可好,肯定得把他激毛了。

果然,馬寬站起來,臉上的皮肉直抽抽,“我就不怕,有啥大不了,反正我也是光棍一條,要是被雷劈沒了,倒還省了口棺材,我今兒還就告訴你們,五十兩銀子,一分不能少,現在就得給,否則別怪我沒給你們機會,要是把路堵死了,那也是你們自找的!”

林氏急道:“哎喲,好端端的商討,你急啥,我曉得你也不是這樣的人,馬寬兄弟,你快坐下,喝口水潤潤嗓子!”

馬寬冷哼一聲,又坐了回去,本來他今兒就老大不高興了,這會更是火上澆油,氣到冒煙了。

冬生也氣的很,他握緊了拳頭,額上青筋突突的冒,像頭蓄勢待發,又中盛怒之中的野獸。